赵虎那充满怨毒的嘶吼在院落中回荡,如同败犬的哀鸣,很快便被执法弟子封禁修为,粗暴地拖拽下去,只留下一地狼藉。那名被叶凡精准指认的弟子更是面如死灰,瘫软如泥。
孙执事脸色铁青,对叶凡和穆清歌微微颔首:“此事宗门必会严查,给你们一个交代。”他目光扫过叶凡那依旧“苍白”的脸色,语气带着关切,“叶凡伤势未愈,好生休养,丹堂事务可暂放一旁。”
“有劳孙执事费心。”叶凡微微拱手,气息显得有些“虚弱”,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穆清歌看向叶凡,美眸中的感激与担忧交织:“叶师弟,此次多亏你力挽狂澜。你的伤势……”
叶凡轻轻摇头,打断了她,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穆师姐客气了,分内之事。倒是师姐寒毒初清,万勿大意,需静心巩固。”他再次将话题引开,那份属于“丹道鬼才”的淡然与神秘,让人无法探知其虚实。
穆清歌见他不愿多谈伤势,也不再追问,只是将这份恩情与那看不透的迷雾一同记在心里,再次道谢后离去。
院落重归寂静。叶凡“步履蹒跚”地回到静室,隔绝外界探查后,那副“重伤未愈”的虚弱姿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他随意地坐在蒲团上,指尖一缕混沌气息流转,瞬间便将室内残留的些许尘埃化为虚无。
内世界中,冥祖慵懒的声音响起:“小子,戏演得不错。那几个金丹境的小娃娃,还真以为你伤及本源了。”
青霖温婉一笑:“小凡以散修客卿身份加入,展露部分丹道天赋已引人注目,若再显露出远超金丹的实力,恐怕这雨岚宗就待不下去了。隐藏实力,方能从容布局。”
叶凡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洛风、赵虎之流,不过是井底之蛙。他们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他们看到的。” 他所谓的“重伤”,不过是借助轮回之瞳和内世界之力,完美模拟出的神识枯竭、本源受损的假象。真正的他,莫说那点丹火反噬,便是整个丹炉在他面前彻底爆开,也难伤他分毫。他加入雨岚宗,自有其目的,暂时还需要这个“客卿弟子”、“丹道鬼才”的身份作为掩护。
赵虎最后嘶吼出的“大师兄”,他根本未曾放在心上。洛风?一个靠着师尊庇佑、在小小雨岚宗内作威作福的金丹初期修士,在他眼中,与蝼蚁何异?若他真不识趣,一巴掌拍死便是。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与此同时,雨岚宗刑律堂内的审讯,结果与之前并无二致。 赵虎扛下所有罪责,被废逐出门墙。关于洛风是否指使,因无直接证据,加上其师尊苍鹤真人的强势干预,最终不了了之。
思过崖,苦寒石洞内。
洛风周身金丹初期的灵光隐隐流转,他面容阴沉,听着心腹弟子的汇报。
“叶凡……区区一个散修出身的客卿,竟敢断我一臂!”洛风眼中寒光闪烁,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丹道鬼才?哼!若非柳长老和孙执事看重,我早就……”
“大师兄息怒,”心腹弟子低声道,“苍鹤长老已知晓此事,吩咐您暂且忍耐。另外,‘云雾秘境’开启在即,长老正在运作,让您提前出关,带队进入核心区域稳定阵眼,戴罪立功。”
“云雾秘境?”洛风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笑意,“好!很好!秘境之中,阵法隔绝,机缘与危险并存,死个把客卿弟子,再正常不过……叶凡,你的死期到了!”
数日后,“云雾秘境”开启的消息传遍宗门,引起了巨大轰动。
与以往不同,此次秘境核心阵眼不稳,需派遣精锐弟子辅助稳定。任务奖励极其丰厚,但危险系数也直线上升,明确要求需金丹期修为或拥有特殊天赋的筑基巅峰弟子方可申请核心区域任务。
任务殿前,人声鼎沸。不少弟子在看到金丹期的硬性要求后,纷纷望而却步,转而争夺危险性较低的外围区域任务。
“核心区域竟然要求金丹境!这谁能去?”
“唉,看来这次秘境的核心机缘与我们无缘了。”
“听说洛风大师兄可能会提前出关,带队进入丙号区域呢!”
“还有几位金丹初期的师兄师姐也报名了……”
“那位名叫叶凡的客卿弟子不知道会不会去?他神识应该很强吧?就是不知道伤势好了没有……”
叶凡混在人群中,听着议论,神色平淡。他对秘境本身的资源兴趣不大,但其核心区域传来的那一丝若有若无、与轮回法则产生微弱共鸣的奇异波动,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波动极其隐晦,若非他身负轮回之瞳和内世界,绝难察觉。
“或许,这秘境并非雨岚宗了解的那么简单。”叶凡心中暗忖。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嚣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哟,这不是我们的‘丹道鬼才’叶客卿吗?怎么,伤养好了?也对,秘境开启这种盛事,确实该出来透透气,毕竟机会难得嘛。”
叶凡转头,只见洛风在一群弟子的簇拥下,正缓缓走来。他显然已经提前离开了思过崖,周身金丹初期的灵压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看向叶凡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杀意。
叶凡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如同看路边的一块石子,没有任何回应,径直走向任务玉璧,目光扫过核心区域的任务说明。
被叶凡如此无视,洛风脸色一沉,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发作,只是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哼,不自量力!核心区域也是你一个受伤未愈的客卿能觊觎的?别到时候机缘没找到,反而丢了性命,那可就真是宗门的损失了。”他特意加重了“受伤未愈”和“客卿”几个字。
周围一些依附洛风的弟子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叶凡恍若未闻,他的目光在玉璧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什么,随后便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将洛风彻底当成了空气。
这种无视,比任何言语上的反击都更让洛风感到恼怒,他盯着叶凡离去的背影,拳头暗自握紧。
主峰大殿内,关于秘境人选的争论同样激烈。
柳长老皱眉道:“掌门,洛风刚犯下大错,面壁未满便让其带队进入核心区域,是否不妥?况且,核心区域危险重重,需绝对可靠之人。”
苍鹤真人,一位面容阴鸷、周身气息如渊似海的金丹后期大修士,冷哼一声,强大的威压让殿内空气都凝滞了几分:“柳长老是在质疑风儿的能力,还是质疑本座的判断?风儿金丹初期的修为,稳固扎实,正是稳定阵眼的最佳人选!至于之前的小摩擦,不过是弟子间不懂事,何必小题大做?那叶凡不过一介散修客卿,神识强些罢了,难道比得上我亲传弟子重要?”
他话语霸道,直接将构陷同门定性为“小摩擦”,更是将叶凡的贡献轻描淡写地带过。
孙执事忍不住反驳:“苍鹤长老,叶客卿虽为散修,但其丹道天赋对宗门贡献巨大,此次更是不顾自身……”
“够了!”苍鹤真人直接打断,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孙执事,“宗门大事,岂容尔等在此纠结于一人之得失?秘境阵眼若出问题,整个秘境都可能崩塌,孰轻孰重,掌门自有决断!”
端坐上首的掌门,一位清癯道人,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苍鹤真人实力强横,是宗门的顶尖战力之一,其意见不容忽视。
“便依苍鹤长老所言,洛风提前出关,负责丙号区域阵眼稳定。至于叶客卿……”掌门看向柳长老和孙执事,“若他伤势无碍,且自愿申请,可允许其进入核心区域,负责辅助丁号区域,那里相对压力较小。但需明确告知其中风险。”
“掌门英明!”苍鹤真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丁号区域?哼,正好方便风儿行事!
消息传出,洛风正式提前结束面壁,并将带队核心丙号区域。而叶凡,也被允许以“客卿弟子”身份,进入核心丁号区域辅助稳定工作。这个安排,在很多人看来,叶凡几乎是羊入虎口。
叶凡的小院内。
柳长老让李牧前来告知最终安排,脸上带着忧色:“叶师弟,丁号区域虽压力较小,但紧邻丙号区域,洛风他……你千万要小心!苍鹤长老极其护短,在宗门内横行霸道已久,不少人都敢怒不敢言。”
叶凡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只是明日天气如何一般平常。他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些常见的灵草,动作悠闲,看不出任何临行前的紧张或担忧。
李牧见他这般反应,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告辞离去。他只当这位叶师弟是丹道痴人,不通人情世故,不知其中凶险。
待李牧走后,叶凡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仿佛穿透院落,望向了云雾秘境的方向。
冥祖戏谑道:“那苍鹤老儿,怕是以为自家徒弟吃定你了。却不知,他这是在把自家的小鸡崽往洪荒凶兽嘴里送。”
青霖柔声道:“小凡,秘境那丝波动颇为奇异,或与你的轮回之道有关。洛风师徒若自寻死路,顺手打发了便是,正事要紧。”
叶凡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冰冷的弧度:“放心,我心里有数。他们若不惹我,我也懒得理会。若是不知死活……”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那睥睨一切的淡漠,已说明了一切。
他所谓的“伤势”,在踏入秘境的那一刻,便可根据需要随时“恢复”。至于洛风、苍鹤?不过是前行路上,偶尔需要清扫的尘埃罢了。
云雾秘境,对他而言,并非险地,而是一处可能藏有关于轮回线索的探索之地,顺便……清理一下碍眼的虫子。
他缓缓闭上眼,神识沉入内世界那广袤无垠的天地之中,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秘境之行做最后的“准备”。在外人眼中,他依旧是那个伤势未愈、需要静养的“丹道鬼才”叶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