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泽将拖拉机停在供销社附近的路边上。
“你去供销社逛逛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可以买。”
说着拿了一张大团结给女孩。
“我去办下事情马上回来。”
“你逛完就在这等我。”
“别乱跑知道没！”
姜熙瑶还没从男人给她钱的震惊中回神，那个男人巴啦巴啦一顿输出。
姜熙瑶还第一次听见这个说话会噎人的男人一次性说那么多话。
居然还给她钱！
姜熙瑶指尖蜷了蜷，将那张还带着彼此温度的大团结往顾北泽掌心一塞，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粗糙的虎口。
“我自己有钱的。”
“你去忙吧。”
她忽然弯起眼笑了，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
抬手时，袖子滑下去一截，露出细白的手腕，小手轻快地朝他摆了摆，指尖还带着点俏皮的弧度。
小手一搭，魅力散发。
“一会儿见。”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供销社。
顾北泽握着被塞回来的钱，指节不自觉收紧。
那抹笑晃得他眼皮跳了跳，喉结滚了滚，舌尖重重顶了下后槽牙。
“啧……”
真勾人啊
顾北泽看见女孩进了供销社才抬步钻进巷子里。
他来到一座隐蔽的院子里，两扇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两道魁梧的身影堵在门口。
“老大。”
“老大。”
两道雄厚的男声响起。
“嗯。”
他抬眼扫过两人。
李明左边眉骨有道浅疤，是去年替他挡刀时留下的，此刻正咧嘴露出半截白牙。
李光站得笔直，右手虎口结着层厚茧，那是常年扛货磨出来的，目光里带着一股子憨直的劲儿。
“那批货怎么样？”
“带我去看看。”
两个高大的男人就带顾北泽来到后院，后院地上放着两只200斤的猪，还有五只傻狍子。
顾北泽挑了挑眉，眼尾的纹路微微上扬。
“倒是不少”
李明赶紧凑过来，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
“估计是在山上偷偷圈养的，昨天晚上过来说还有三黄鸡也可以大批量卖。”
顾北泽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旁边李明拿出煤油打火机给他家老大点火。
“先找两个机灵的盯着他，要是手脚不干净，这批货宁可砸手里也不能碰。”
开玩笑，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投机倒把就是重罪。
米面油都要用票供应才能买，如果市面上突然多出那么多肉来，很容易被查到。
想想一个城里人一个月只有五两的猪肉供应。
顾北泽手底下几十号人口要吃饭，可不能出差错。
李明点点头。
“知道。”
另一个男人李光询问顾北泽的意见。
“那…老大，这些货要怎么处理。”
“一半分散在县里处理了，一半老规矩拿去送礼。”
顾北泽吩咐道。
李光和李明是两兄弟，顾北泽当时认识他们的时候也是在黑市里。
兄弟俩穿着露脚的单鞋，蹲在黑市角落卖揣在怀里暖着的鸡蛋，是顾北泽把军大衣披在他们身上，塞给他们两个热馒头。
顾北泽看他们家庭贫困，就把他们收来作小弟。
后来日子好起来了，俩兄弟也壮实起来了。
顾北泽看他们俩挺能打，就提拔他们上来跟在他身边，平时也做一些比较保密性工作。
顾北泽吩咐完就走出后院，他可不想多待。
那些牲畜那么臭，等下熏到小丫头就不好了。
顾北泽去书房拿了账本就直奔供销社。
李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向李光方向。
“哥，老大以前不是对完账才回去嘛，今天我看他咋那么着急呢？”
李明毫不在意地道：
“不该管的别管。”
“先把这些事情解决了。”
李明指了指后院那些货物。
转眼间，他们俩又见顾北泽又反了回来。
“老大，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李明好奇地问。
“没有，我去库房拿点东西回去。”
顾北泽头也不回地往库房走。
进去后，手指摩挲着下巴，像是思考着什么。
环顾周围所有品类，目光在一个架子上的包上。
这个帆布包跟小丫头早上背的那个有点像，是黑色的，上面还绣着玫瑰花。
他拿了下来，又往边上看了看。
拿了两瓶雪花膏和香肥皂，又转到另一边装了一斤鸡蛋糕和大白兔奶糖。
装得那个帆布包鼓鼓的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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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
姜熙瑶走进供销社逛了起来，看见柜台下面有一个铁锅。
“你好，帮我拿一下那个锅。”
“多少钱？”
手已经自然地探向帆布包，里面的工业票和零钱早就备得齐整。
“这个锅有人订了。”
售货员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不耐烦，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熙瑶皱了皱眉，不满道：
“有预定凭证吗？拿出来我看看。”
售货员一噎，梗着脖子道：
“有人订就有人订了，哪里需要什么凭证。”
“再说了，铁锅要五块钱加两张工业票。”
“你有钱买吗你！”
“看你那长得跟狐狸精的样子，有钱也是从哪个野男人身上骗来的吧？”
牛丽丽说理不行就开始人身攻击。
她上哪去拿什么预定凭证啊，她就想留给自己用，只是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有人想买了。
现在锅也是难买的很，供销社可能一个月都来不了两个铁锅，而且还要工业票。
今天她好不容易跟同事换了两张工业票，可不能把锅让给那个小贱人。
“既然有人订，你怎么还摆在柜台上？”
“该不是……不想卖给我吧？”
她双臂环抱在胸前，语气里的温度降了几分，那双清亮的眼睛像淬了冰，冷冷地定在对方脸上。
“还有，你这个大姐诬蔑造谣我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才…才不是呢。”
牛丽丽被那眼神看得心头发慌，声音都带了颤。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人，三三两两的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
“这牛同志平时就爱占小便宜”
“那铁锅我昨天就瞧见了，也没听说有人订啊”
“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
……细碎的声响里，藏着看客们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