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的秋意渐浓,周党对林宸的围剿已从舆论攻讦转向了更为阴险毒辣的实质性行动。他们意识到,仅靠口舌之争难以撼动圣眷正隆且手握实绩的林宸,必须制造一场足以让其万劫不复的“意外”。
一、 密谋定计,毒辣至极
周府密室,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阴沉的脸。
“林宸此子,已成心腹大患!必须尽快除去!”杨嗣昌咬牙切齿,李宏的死并未让他感到安全,反而有种兔死狐悲的紧迫感。
王应熊捻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而且要快,要狠,要让他没有翻身之地!”
“有何妙计?”周延儒声音低沉,他虽未直接参与具体谋划,但默许即是支持。
王应熊凑近几分,压低声音:“林宸不是兼任顺天府尹,常微服巡视京畿,体察民情吗?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可以……”
他详细道出一条毒计:挑选死士,伪装成因“清理占田”或“漕运案”而利益受损、心怀怨恨的“流民”或“溃兵”,在林宸下一次出巡时,于僻静处发动“袭击”!目的不是刺杀,而是“擒获”!然后,立刻就会有“恰好”路过的御史或官员“撞破”,届时便可坐实林宸“推行暴政,激起民变”,甚至可污蔑其与“乱民”有勾结!若过程中林宸“不幸”殒命,那便是“天意”!
“此计甚妙!”杨嗣昌抚掌,“既能除掉林宸,又能将脏水泼到他的新政上!届时,陛下就算想保他,面对‘民怨沸腾’的铁证,也只能弃车保帅!”
周延儒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务必安排妥当,人要可靠,手脚要干净。一旦事发,立刻发动所有力量,在朝堂上形成泰山压顶之势,绝不能给他喘息之机!”
二、 林府预判,未雨绸缪
然而,周党低估了林宸的警惕性与情报网络。通过骆养性那边若有若无的暗示,以及苏明远从市井三教九流中搜集到的零碎信息(如近期有陌生面孔在打探林宸出行规律),林宸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书房内,林宸、苏明远、以及被林宸秘密调入京营、绝对可靠的心腹参将赵率教在座。
“大人,种种迹象表明,有人欲对您不利。”苏明远忧心忡忡。
赵率教抱拳,声如洪钟:“部堂!让末将带一队精锐亲兵,日夜护卫!看哪个宵小敢来!”
林宸摆摆手,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冷冽:“率教,你的忠心我知道。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若真想动手,绝不会正面强攻。我需要的是……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苏明远和赵率教都是一愣。
“没错。”林宸走到地图前,指着京郊一处地名,“他们不是想制造‘民变’擒我吗?那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率教,你立刻从京营中,挑选五十名绝对忠诚、身手矫健且面孔陌生的士卒,扮作我的护卫和随从。记住,要外松内紧。”
“苏明远,你通过你的渠道,将我三日后将前往西山视察皇庄、体察民情的行程,‘不经意’地泄露出去。路线就选……黑松岗这一段。”
赵率教一惊:“部堂!黑松岗地势险要,林深路窄,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您怎能以身犯险?”
林宸嘴角勾起一抹睿智的弧度:“险地,方能引蛇出洞,也方能……让他们无法抵赖!率教,你的人马,一部分明面护卫,另一部分,提前潜入黑松岗两侧山林,占据制高点,携带劲弩!没有我的信号,不得妄动!”
“另外,”林宸看向苏明远,“通知骆养性,届时请他派一队精干缇骑,扮作商队,远远缀在后面。一旦事发,立刻封锁现场,抓捕所有参与者,尤其是要留下活口!”
苏明远和赵率教看着林宸条理清晰、算无遗策的部署,心中震撼之余,更是涌起无限钦佩。大人这是要布下一个口袋,等着对方往里面钻啊!
三、 黑松岗上,图穷匕见
三日后,秋高气爽。林宸仅带着十余名看似普通的护卫(实为赵率教挑选的精锐),骑着马,沿着预定路线,不紧不慢地行至黑松岗。
岗上松林密布,秋风过处,松涛阵阵,平添几分肃杀。
突然,前方道路被几棵“意外”倒伏的树木阻断!
几乎同时,两侧山林中唿哨声起,数十名穿着破烂号衣、手持棍棒刀枪的“乱民”嚎叫着冲了出来,瞬间将林宸一行人团团围住!
“狗官林宸!你断我等生路,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挥舞着鬼头刀,厉声喝道,眼中却无多少恨意,只有完成任务般的凶戾。
林宸勒住马,扫视一圈,面色“惊怒”:“尔等何人?光天化日,竟敢拦截朝廷命官?!”
那汉子狞笑:“要你命的阎王!兄弟们,拿下这狗官!要活的!”
“乱民”们一拥而上!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十几名看似普通的护卫,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刀光闪烁,配合默契,竟将第一波冲上来的“乱民”砍翻了好几个!他们结成一个紧密的小圆阵,将林宸护在中央。
“他们有准备!放箭!”林中的指挥者见状,立刻下令。
零星几支箭矢从林中射出,但准头奇差,似乎意在威吓,而非杀伤。
“信号!”林宸低喝一声。
一名护卫立刻向空中射出一支响箭!
尖锐的啸声划破长空!
下一刻,黑松岗两侧山林中,传来更密集的机括声和破空声!
“咻咻咻——!”
数十支精准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林深叶密处射出,瞬间将外围那些试图放箭和指挥的“乱民”头目射倒在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赵率教一马当先,率领数十名埋伏已久的京营精锐,如同神兵天降,从侧翼杀出,口中高呼:“京营在此!保护林部堂!逆贼束手就擒!”
与此同时,后方道路上马蹄声如雷,一队“商队”扯下伪装,露出飞鱼服、绣春刀,正是骆养性派来的锦衣卫缇骑,迅速合围,堵死了所有退路!
场面瞬间逆转!“乱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见头目被狙杀,又被精锐官兵包围,顿时士气崩溃,哭爹喊娘,纷纷丢弃武器,跪地求饶。
那个为首汉子见势不妙,还想趁乱逃跑,被赵率教一个箭步追上,刀背狠狠拍在脑后,当场昏死过去。
四、 乾清宫对,睿智反击
人赃并获,活口众多。林宸毫发无伤,连夜将一干人犯押回,并立刻请求陛见。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崇祯皇帝看着殿下跪着的几个主要“乱民”头目(已由锦衣卫初步审讯),又看看神色平静但眼神锐利的林宸,脸色铁青。
“说!谁指使你们的?!”崇祯声音冰寒,他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竟有人敢对一位手握实权的朝廷重臣进行如此卑劣的袭击嫁祸!
那头目在锦衣卫的手段下,早已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是……是一个叫钱三的混混头子找的我们,每人给了五十两银子,让我们扮作流民,在黑松岗擒拿林大人,制造民变假象……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钱三何在?!”崇祯追问。
骆养性出列:“陛下,臣已派人去拿,但其住所已空,想必是听闻失败,已潜逃。”
这时,周延儒一党的御史(早已准备好发难,不知计划已败露)按原计划出列,义正词严:“陛下!竟有此事?!林宸推行新政,竟已激起如此民怨,以致有暴民胆敢袭击钦差!此风绝不可长!臣恳请陛下,即刻暂停所有新政,彻查民怨根源,安抚人心!”
他本以为此举能打林宸一个措手不及,将袭击事件坐实为“民变”。
然而,林宸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冷笑一声,转向那名御史:“王御史,你消息倒是灵通!本官遇袭之事,尚未张扬,你便已知是‘民怨’所致?莫非……你与这些贼人,早有勾结?!”
王御史脸色一白:“林宸!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官……本官是依据常理推断!”
“常理推断?”林宸步步紧逼,声音陡然提高,“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实据’!”他转向崇祯,“陛下!这些所谓的‘乱民’,经锦衣卫初步审讯,已招认乃是受人指使,假冒流民,意图构陷于臣!他们衣着破烂,但手掌无老茧,肤色不似常年劳作之人!所用兵器,虽陈旧,却制式统一,绝非普通流民所能有!此乃精心策划的阴谋,意在阻挠新政,构陷忠良!请陛下明察!”
他条分缕析,证据确凿,直接将“民变”定性为“阴谋”!
崇祯皇帝听着,看着跪地求饶的假乱民,再看看脸色苍白的王御史,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一股被愚弄、被挑衅的怒火直冲头顶!
“好!好得很!”崇祯猛地一拍龙案,气得浑身发抖,“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行此等卑劣龌龊之事!构陷大臣,动摇国本!骆养性!”
“臣在!”
“给朕严加审讯!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臣遵旨!”
周延儒站在班列中,低着头,面色如土,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这一次,他们不仅失败了,而且捅了马蜂窝!林宸的运筹帷幄与凌厉反击,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部署,将绞索反向套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祸起萧墙,生死一线。林宸凭借其超凡的预判、冷静的布局和精准的反击,不仅化解了杀身之祸,更将政敌的毒计变成了刺向对方的利剑。朝堂的风向,经此一役,将发生决定性的偏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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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乘胜追击,树倒猢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