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芸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尖锐而绝望,透过听筒刺入林微漾的耳膜。背景音里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呵斥,显然她正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
“周晓芸?你在哪里?冷静点,说清楚!”林微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快步走到路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我……我在学校后门这边的小巷子……他找到我了!”周晓芸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哽咽,“他说……说学校要深入调查……他爸也保不住他了……他让我必须承认论坛的事是我一个人做的,是因为我嫉妒你才陷害你……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我不答应,他就……就把我之前帮他做过的一些别的事情捅出去,还说我妈妈的医药费……”
后面的话被一阵压抑的哭声淹没。
林微漾的拳头骤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沈言!他竟然狗急跳墙,直接去威胁周晓芸顶罪!
“别怕!告诉我具体位置!后门哪个小巷子?”林微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速飞快。
“就……就在‘学子’打印店旁边那条死胡同……”周晓芸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林学姐,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我不能承认,那样我就完了……可是我妈妈……”
“待在原地,尽量往有人的地方靠!我马上过来!不要挂电话!”林微漾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朝着学校后门的方向狂奔起来。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沈言选择在后门人流量较少的小巷子堵周晓芸,显然是精心计算过的。他现在如同困兽,行事会更加不择手段。
风声在耳边呼啸,林微漾用尽全力奔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紧张。她紧紧握着手机,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周晓芸压抑的抽泣声,以及一个越来越近的、属于沈言的、冰冷而充满威胁意味的男声。
“周晓芸,我劝你想清楚。把事情扛下来,最多就是个记过处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妈妈的后续治疗费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如果你不识抬举……”沈言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轻笑,“那你和你那个病痨鬼妈妈,就一起等着身败名裂吧!”
“不……不要……求求你……”周晓芸的哀求声微弱而绝望。
林微漾听得怒火中烧,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她同时用另一只手快速操作手机,给陆司辰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言简意赅:
“后门学子打印店旁死胡同,沈言在威胁周晓芸顶罪,速来,报警!”
她不知道陆司辰是否能立刻看到,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的求助方式。
穿过熙攘的后门小吃街,拐进那条相对僻静的小巷。远远地,林微漾就看到了胡同尽头那两个拉扯的身影。周晓芸被沈言逼到墙角,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而沈言背对着巷口,看不清表情,但姿态充满了压迫感。
“沈言!”林微漾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沈言猛地回过头,看到疾奔而来的林微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阴鸷所取代。他显然没料到林微漾会突然出现。
“林学妹?真是哪里都有你。”沈言松开周晓芸,转过身,面对林微漾,脸上试图重新挂上那副温和的面具,但眼神里的戾气却无法完全掩盖,“我在和晓芸谈点事情,你不觉得你这样贸然闯进来,很失礼吗?”
林微漾没有理会他的虚伪,快步走到周晓芸身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沈言:“谈事情?逼人顶罪,威胁家人,这就是沈会长谈事情的方式?”
周晓芸躲在林微漾身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她的衣角,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
沈言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神变得冰冷而危险:“林微漾,我劝你少管闲事。有些事情,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掺和的。”
“事关公道和真相,就与我有关。”林微漾站得笔直,声音清晰而坚定,“沈言,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想把责任推给周晓芸?你以为学校、警察都是傻子吗?你以为你父亲还能一手遮天?”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戳破了沈言最后的侥幸。他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地瞪着林微漾,向前逼近一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林微漾,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靠着陆司辰那个废物就能扳倒我?做梦!我告诉你,把我逼急了,我让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他此刻撕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是吗?”一个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
三人同时转头。
只见陆司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然刚刚结束通话。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沈言,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我已经报警,并同步录音了刚才的对话。”陆司辰举起手机,语气平淡地陈述,“包括你承认威胁周晓芸同学,以及试图栽赃陷害的全部过程。”
沈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司辰,又看了看林微漾,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彻底失败的绝望。
他算计了一切,却唯独没算到林微漾会不顾自身安危直接冲过来,更没算到陆司辰会来得如此之快,并且如此果断地报警取证。
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沈言的身体晃了一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知道,这一次,他彻底完了。人证、物证、录音……铁证如山,再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周晓芸听到警笛声,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林微漾紧紧握着周晓芸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面如死灰的沈言。
陆司辰走到林微漾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警车刺眼的红蓝光芒闪烁在巷口,脚步声纷至沓来。
就在警察即将踏入小巷的前一刻,沈言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陆司辰和林微漾,那双曾经温润如玉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疯狂。
他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诡异而扭曲的笑容,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陆司辰,林微漾,等着吧……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