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没有理他,枪口依旧死死对着韩北:“韩北,今天要么你给我一个交代,告诉我我老板在哪里,要么……我就让你给他偿命!”
韩北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忠诚和悲痛而陷入疯狂的男人,知道任何敷衍或推诿都可能引发最坏的结果。
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一个能让长青稍微恢复一丝理智的答案。
“左航的失踪,与我无关。那些杀手,非我所派。”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我向你保证,只要他还活着,就算翻遍陆城,掘地三尺,我也一定会找到他。”
他顿了顿,看着长青不断淌血的伤口,语气加重:“只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长青死死盯着韩北的眼睛,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韩北的眼神没有任何闪烁,那里面是同样不惜一切的决绝。
王强趁机赶紧喊道:“长青!你个榆木脑袋!你想想,你老板左航那是多精明一人?能那么容易就着了道?说不定他现在正猫在哪个小姐怀里,吃着火锅唱着歌,就等你去找他呢!你倒好,在这儿玩自爆卡车?你老板知道了非得气得从地底下……啊呸!从女人怀里跳出来给你俩大耳刮子!”
再说了,我老板要是想动左航,早就动了!用得着绕这么大圈子?你现在把我们都炸死了,谁给你和你的兄弟报仇?谁去找你家老板左航?!你这不是断你家老板的后吗?”
王强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长青眼中一部分疯狂的火焰。
长青扣着遥控器的力道不自觉松了一分。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疲惫和不确定看着韩北。
“我无法给你证据,”韩北坦然道,“你只能赌一次……”
韩北的话,让他犹豫了,他确实需要赌一把,他虽然信不过韩北,但他相信他的老板左航。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对视之后。
长青眼中那疯狂燃烧的火焰,终于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缓缓地垂下了举枪的手臂,另一只握着遥控器的手也无力地松开。
“韩北,记住你说的话!我这条命不值钱,但如果你骗我,如果我老板有什么不测……我长青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放过韩家!”
说完,他慢慢后退,转身,迅捷地离开了,瞬间没入了路旁的黑暗树林中。
王强看着长青消失的方向,轻轻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哎呦我的小心脏啊……这哥们儿,忠诚是真忠诚,就是这脾气怎么跟炮仗似的。”
他嘴上说着俏皮话,眼神里流露出的却是对长青的欣赏。
看着长青踉跄却迅捷地消失在黑暗的树林深处,韩北的目光沉静,并未因威胁解除而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清晰地意识到,长青此刻就像一个移动的靶子,那些心狠手辣的杀手绝不会放过他这个唯一的活口。
“老板!追不追?”一名手下急切请示,枪口仍指着那片晃动的灌木丛。
韩北抬手制止:“不必了。”他顿了顿,视线转向正在拍着胸口长吁短叹的王强,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下达了新的指令:
“王强。”
“在呢,老板!”王强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夸张表情,挺直腰板。
“你带两个人,跟上去。他伤得很重,跑不远。那些杀手没能灭了他的口,绝不会轻易罢休。他们很可能还会找上他。”
王强独眼一亮,瞬间明白了韩北的意图:“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是想让我顺着长青这条线,把那些藏头露尾的王八蛋揪出来?”
“嗯。”韩北微微颔首,“找到他们的落脚点,查清底细。记住,首要目标是摸清杀手的来历,非必要,不要与长青接触,更不要打草惊蛇。”
“得令!”王强摩拳擦掌,但随即摸了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肋骨,又看了看黑黢黢的林子,咂咂嘴,“不过老板,那帮杀手可不是善茬,长青这小子现在又跟惊弓之鸟似的,我怕是……”
韩北早已考虑周全,目光扫过身旁两名神情精干,气息沉稳的保镖:“阿杰,黑子,你们俩跟着王强。”
被点名的两名保镖立刻沉声应道:“是,老板!”
韩北看向王强,最后叮嘱道:“对方手段狠辣,务必小心。注意安全。”
这简短的四个字,让王强心头一暖,他收起嬉皮笑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老板,我王强属小强的,陆城除了你父亲,没人能杀死我。”
说完,他不再耽搁,对着阿杰和黑子一招手:“兄弟们,干活了!让咱们去会会那帮见不得光的家伙!”
三人动作迅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长青消失的那片林地,很快也融入了夜色之中。
姜小风站在韩北身侧,默默看着王强三人消失的方向。
“老板,路障清理好了。”一名保镖上前汇报。
韩北收回视线,转身坐上了车给,
车子启动,继续朝着韩家老宅方向出发了。
姜小风沉默地开着车,因为他攥得太紧,抓的方向盘在掌心微微发滑。
他不敢频繁抬头,只敢借着变道的间隙,飞快扫过车内后视镜,观察韩北的神色。
直到韩北注意到自己的窥探,他才慌忙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重新盯在前方的路。
韩北收回视线,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
长青那句“他拿命在弥补你”和眼中刻骨的恨意,不断在他脑中回响。
左航……到底瞒着他做了什么?
韩北只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觉得沉了几分。
车队驶入铁门,穿过精心修剪的园林,最终在主楼前停下。
韩北下车,径直走向书房。他知道,这个时间,父亲一定在那里。
姜小风默契地留在门外走廊,与周云生以及几名沉默的心腹各站一边,气氛有点微妙。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韩北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沉稳平和的声音:“进来。”
书房内,红木书桌后,韩耀庭正端详着一幅刚铺开的古画,手边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他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仿佛早有预料。
“回来了。”韩耀庭的声音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