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后院,李存礼笑着躬身作揖,衣袖带起一阵香风。
“监国大方,十座州府说给就给。只是楚国和南平国那边。”
他故作无奈地摇头,
“楚王怕是不情愿,监国也不好强逼。不过会下道旨意,让殿下讨伐楚国时名正言顺。”
林远轻哼一声,指尖漫不经心敲着石桌。
“殿下莫急,”
李存礼击掌三下,
“在下特意备了薄礼——二十位燕国美人,二十位吴国美人。”
他如数家珍般介绍,
“燕女高挑雍容,吴女娇俏温婉,个个能歌善舞…”
后院门开,数十辆华盖马车静静停驻。李存礼挥手间,美人如彩蝶般翩跹而下。胭脂香扑面而来,环佩叮当声中,四十道眼波齐刷刷投向林远。
“殿下瞧着可还满意?”
李存礼观察着林远发直的眼神,心下暗笑:终究是年轻气盛。
“够了够了!”
林远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待州府交接完毕,传国玉玺自会送到监国手中。”
后院之中,望着这些美人,一个个的,都是如同仙女下凡般,
“好香啊,什么味道?”
林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离他最近的吴国美人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化开。
“殿下~”
那美人非但不躲,反而仰起脸蹭了蹭他的指尖,软糯的尾音像带着小钩子。林远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连忙收回手,耳根却悄悄红了起来。
…
林远正盯着那群美人傻笑,钟小葵冷飕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殿下是要学朱温荒淫无道吗?”
“当然不是。”
林远讪笑着转身,却见钟小葵已走到那吴国美人面前,伸手轻轻一推。那女子如弱柳扶风般瘫软在地,带着哭腔娇呼:
“殿下为奴家做主啊~”
这婉转嗓音让林远膝盖发软,钟小葵嫌恶地后退半步:
“狐狸精!”
“殿下~”
那美人竟匍匐着抱住林远的腿,
“奴家精通房中术,定能伺候好殿下,殿下,一定要给奴家这个机会。”
话音未落,一只纤纤玉手搭上林远肩膀。
“每晚求饶的怂蛋,”
女帝的声音带着笑意,
“见了美人,还能走不动道是吧。”
林远僵着脖子回头:
“我那是保存实力!”
“哦?”
女帝挑眉,
“那今后别进寝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滚出去反省。”
女帝抬脚轻点,林远竟从后门跌了出去。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正撞见路过老伯摇头叹息:
“怕老婆的秦王哟,唉,又被踢出来了。”
“我哪有怕老婆!”
林远跳脚反驳,回头就要重回王府,王府大门地关上,门缝里飘出女帝最后通牒:
“想清楚日后怎么做再回来!”
林远在王府门外蹲了三个时辰,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开门。正当他垂头丧气时,侧门一声开了条缝。
“小葵!”
他惊喜地扑过去,
“快帮我和沁儿求求情。”
钟小葵面无表情地递出一卷文书:
“殿下,有急事需要您定夺。”
......
万民宫内烛火通明,被紧急召来的大臣们看着林远焦躁地来回踱步。工部尚书忍不住问:
“殿下,究竟发生何事?”
“都坐下说。”
林远揉着眉心,
“契丹的述里朵,要把耶律质舞嫁给萧室鲁。”
满堂寂静中,赵奢突然拍案而起:
“萧室鲁不是她亲哥哥吗?这、这简直罔顾人伦!”
“老赵!”
吏部尚书孙有德急忙打断,
“重点是述里朵想通过联姻巩固政权!”
刑部尚书刘三泉沉声道:
“更关键的是,耶律阿保机生前默许过质舞殿下与秦王的婚事。述里朵此举,是要彻底斩断契丹与我们的联系。”
他转向林远,
“臣提议立即发兵上京!发布檄文,就以述里朵不尊耶律阿保机生前皇命为由。”
“粮草辎重怎么办?”
赵奢反驳,
“不如先联系岐王借道银州。”
“等粮草备齐婚事早办完了!”
刘三泉急得额头冒汗,
“这关乎秦国国运啊!”
王彦章终于开口:
“耶律尧光重情义,定会竭力阻止。我们或许能争取些时间。”
他望向林远,
“若耶律质舞能嫁入秦国,将来攻打新唐时便可联系耶律尧光南北夹击,且耶律尧光此人光明磊落,最是尊敬殿下,等中原一统,或许,在殿下与耶律尧光的努力下,中原与草原之间,可以有长达百年的和平。”
“所以我们要助耶律尧光夺位?”
有人问道。
“述里朵本来也想扶他登基,”
王彦章摇头,
“关键是我们动作要快,耶律质舞,必须嫁到秦国。”
林远突然停下脚步,衣袂带起一阵风:
“我亲自去凤翔见岐王。”
出了万民宫,工部尚书尹子阳,户部尚书贾森叫住了赵奢和刘三泉。
“两位大人。”
“呦,何事啊?”
尹子阳笑眯眯的捋着胡子:
“在下有一事不解,那耶律质舞嫁给萧室鲁,貌似,与我们没多大关系吧?”
“哦,哈哈哈。”
赵奢哈哈大笑,推了推刘三泉,刘三泉也是笑道:
“那耶律质舞也算是殿下看着长大的,殿下很喜爱那姑娘,于情于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都要为君分忧,找个好听的理由不是?”
“呵呵,在下只是确认一番,赵大人,殿下与女帝的婚礼也不可再拖了,大婚之事,也需要他户部的贾森,与你礼部的赵大人忙活好久了。”
“此事确是让我头疼不已,殿下不喜铺张浪费,可此婚事只能大办,来来来,诸位,去我府上,大家一同商讨。”
…
十日后,西宫大殿高耸入云,汉白玉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李嗣源身着龙袍拾级而上,掌中传国玉玺映出他志得意满的面容。
“可惜啊。”
他望着台阶下的观礼台轻笑,
“秦王岐王蜀王都没来,他们若来,今日便能永绝后患,罢了。”
李嗣源袖中手指摩挲着玉玺,转身踏入大殿时,沉重的殿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将玉玺置于鎏金案台,他忽然对着虚空叹息:
“凡儿,多年未见,为父,甚是想你呐。”
“巧了。”
阴影中浮现两道身影,张子凡的白发在昏暗殿内格外刺眼,
“我这双刚复明的眼睛,最不想见的就是你。”
李嗣源抚过案上龙纹:
“为父给过你太多机会。若你当初肯辅佐为父,太子之位,你也能”
“省省吧!”
张子凡铁扇指着李嗣源怒斥,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嗣源转而看向不良帅背后的龙泉剑,嗤笑道:
“大唐血脉已绝,李星云也死在朕的手中,你还背着这废铁作甚?”
青铜面具下传来低笑:
“正好用天子剑,为旧时代送终,本帅,自会辅佐李嗣源。”
李嗣源一愣,看向张子凡,似乎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
李嗣源哈哈大笑,龙袍随着真气翻涌不断翻飞:
“想在此杀了朕,代替朕登上皇位?不良帅,你和袁天罡那个老不死的一样,不过是求死之徒!”
殿外,三重殿门依次落锁的声音,像极了坟墓封土。无数通文馆死士突然出现,站满房梁与廊道,冷冷的望着下方。
“你们以为,祭祖是杀朕的好机会?岂不知道,朕,要的就是你们这些牛鬼蛇神全都蹦出来,好让朕,一次杀个干净。”
李嗣源纵身跃上高处的廊道,龙袍下摆在空中猎猎作响。他俯视着下方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远那小王八蛋没来倒也好,他若在场,朕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的目光落在张子凡身上,带着几分讥诮,
“凡儿,怎么不叫你爹张玄陵来?可惜了,那老疯子只能等着给你收尸了。”
“李嗣源!”
张子凡眼中燃起怒火,
“你害我父亲神智昏乱十余年,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呵。”
李嗣源轻轻抬手,
“先过了朕这些死士这一关再说吧。可别让朕失望啊。”
话音刚落,无数黑影从殿梁上跃下,如同嗜血的蝙蝠般扑向二人。刀剑相击的火花在昏暗的大殿中不断闪现。
不良帅的龙泉剑划出一道寒光,将最先冲到的死士斩为两段。张子凡指间雷光闪动,天师府的秘法在殿内激起阵阵气浪。而高处的李嗣源只是冷眼旁观,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好戏。
西宫大殿内传来的打斗声如闷雷般震荡,连汉白玉台阶都微微颤动。老楚王与吴王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
李存礼脸色一沉,腰间软剑如银蛇出鞘:
“有逆贼惊扰圣驾!护驾!”
两侧廊柱后涌出大批铁甲卫士,正要冲上台阶,却见两道寒光直刺而来。李存礼软剑疾旋格开短刃,另一柄长剑却已穿透他左掌——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石阶上。
“姬如雪!”
李存礼忍痛踢开双剑,看清来人后咬牙切齿。蓝衣女子振剑甩落血珠:
“你进不去!”
陆林轩的短剑在掌心转出剑花:
“想进去,先过我们这关。”
“杀!”
李存礼怒吼着挥剑前指,甲士如潮水般涌上。突然台阶两侧跃出数十道黑影,镜心魔的匕首刺倒先锋,骆小北双刀划出弧光:
“不良人在此!”
兵刃碰撞声与喊杀声震天动地。姬如雪和陆林轩背靠殿门组成剑阵,每一次剑光闪动都逼退试图靠近的甲士。殿内传来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仿佛有巨龙在困兽犹斗。
…
洛阳城下黑压压的援军铁甲映着正午阳光,为首的将领焦躁地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开城门!有逆贼谋害陛下,我等要速去西宫护驾!”
城楼守将按着刀柄摇头:
“任大人、赵大人有令——祭祖期间城门禁闭,违令者斩。”
“你们这是要造反?!”
将领怒吼间,弓弩手已在城垛间露出寒光。
守将轻抚箭孔,忽然轻笑:
“姑且...算是吧。”
洛阳城外的风卷着沙尘,骤然被兵刃反光劈开——无数黑影从道旁杀出,大刀劈风带起呼啸,长剑出鞘寒芒刺目,如潮水般直扑城门外列阵的援军。
“江山烟雨雾笼摇,十年一剑斩皇朝!”
苍劲呼啸穿透厮杀前的死寂,城头上,守将眯起的眼缝里闪过惊色。他摩挲着城砖上的刀痕,喉间低喃:
“是那些侠儿,真是奇怪,这些侠儿,怎么会来?”
谁都没料到,这群向来游离于朝堂纷争外的江湖人,竟会在此刻横插一脚,要拦的,是驰援洛阳的这路精锐。
…
西宫汉白玉阶前,赵、任两位大人交换了个凝重的眼神。
“咱们这点兵力,只能帮到这儿了。”
赵大人望着宫门方向低语,
“但愿张少主那边,能成吧。”
话音未落,殿门前寒光乍现。李存礼的软剑如毒蛇般缠上陆林轩的短剑,剑尖诡异地弯折,猝不及防刺入她肩头。
“找死。”
李存礼冷笑抽剑,软剑一甩,划破陆林轩的小腿,带出的血珠在夕阳下划出弧线。陆林轩踉跄退到石狮旁,咽回喉头腥甜。
“陛下早料到你们会动手,想必洛阳城外的大军一时半会儿难以支援,不过。”
李存礼扬手放出烟花,三道骑兵如利箭般从密林冲出——尤其当中那支组织,为首老者正是当年漠北追杀李星云的刺客!
“杀!”
铁蹄震得地动山摇。
突然,密林之中闪出三千院的身影,无数不良人如鬼魅现身:
“此路不通。”
他横刀拦在骑兵前,一点点拔出利刃。
“诸位,还是慢些走为好。”
…
西宫大殿内,刀光剑影交错。张子凡与李星云背靠背应对着源源不断的通文馆死士,每次想借梁柱跃向高处的李嗣源,总被黑衣死士用血肉之躯阻拦。
“不能再拖了!”
张子凡雷光震退三人,
“先清场!不然我们无法接近李嗣源!”
“好!”
李星云猛然将龙泉剑抛向穹顶,足尖点柱疾驰而上。张子凡同时跃起,白衣在立柱间划出电光。当死士们如蝗虫般扑来时,两人在空中双手相握——
“起!”
张子凡周身雷光大盛,奋力将李星云甩向更高处。玄衣身影如鹰隼展翅,恰好接住下坠的龙泉剑。
“就是现在!”
李星云凌空倒转身形,剑尖朝下引动风云。磅礴气流如巨龙俯冲,将半空中的死士们轰然掀飞。尸体如雨点砸落玉阶时,他剑锋已指向高处的李嗣源。
穹顶琉璃瓦被气经震得簌簌作响,张子凡轻飘飘落在地上,指尖凝聚着下一道雷诀。
“你们两个还有点本事,朕也没想着靠这些废物就可以杀了你们。”
李嗣源自廊道之上一跃而下,落脚处地面微裂,他缓缓扭动脖颈,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一双鹰目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严阵以待的二人身上。
“希望你们两个,真能让朕稍稍尽兴一些。”
他话音方落,周身陡然爆发出刺目金芒,道道电蛇环绕游走,空气中弥漫起焦灼气息。张子凡面色凝重,铁扇在手中紧握,沉声喝道:
“强行将五雷天心诀与至圣乾坤功融于一身,你所付出的代价,很大吧?”
“呵呵呵。”
李嗣源低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是啊凡儿,你若早日将总纲拱手奉上,为父又何须行此下策,吸取这千百人的内力来填补功法缺陷?”
“难道你已练成了。”
张子凡话音未落,身形已动。铁扇划出一道寒光,直取对方咽喉。却见李嗣源不闪不避,仅抬起右臂格挡,那层凝若实质的金色罡气竟将凌厉一击稳稳接下!
“你!没有总纲调和,两股霸道内力早该反噬其身,你究竟如何做到的?”
“这还要多谢天子所赐的至阳至纯内力。”
李嗣源周身金芒更盛,
“如今朕功法圆满,早已不需要什么总纲了。凡儿,你既回了天师府,就不该只盯着五雷天心诀。今日便让为父看看,你的至圣乾坤功可曾荒废?”
一旁的不良帅见状暗道一声:
“不好!”
龙泉剑应声出鞘,挟风雷之势当头劈下。李嗣源身形微侧,剑锋擦着耳畔掠过,脖颈上金色纹路如活物般蔓延开来。
“很好,你二人联手,倒是省了朕逐一收拾的功夫。”
李嗣源双掌缓缓提起,罡气在周身形成漩涡,
“今日,便让你们一同葬身于此!”
张子凡一记扫堂腿攻其下盘,李星云同时挥剑横削,形成上下夹击之势。却见李嗣源右腿如铁柱般稳稳架住扫腿,左臂罡气暴涨,硬生生扛住龙泉剑锋,三股气劲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仅此而已吗?”
李嗣源冷笑一声,
“连朕的护体真气都难以突破,也敢在此放肆?”
话音未落,磅礴真气轰然爆发,二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李嗣源身形如鬼魅般追上,一把扣住不良帅的衣领,将人提起至面前。
“比起袁天罡那个老不死,你这个新任不良帅,当真废物得很。”
李嗣源凑近面具,语气轻蔑。李星云咬紧牙关,趁其不备,左掌猛然拍向对方心口。一股诡异气劲透体而入,李嗣源不禁挑眉:
“哦?”
“气经!”
李星云低喝一声,掌力骤发。李嗣源瞳孔骤缩,只觉一道刁钻气浪如毒蛇般窜入经脉,所过之处气血翻涌。他怒极反笑:
“自寻死路!”
松手变掌为爪,五指如钩直取对方面门。李星云急退闪避,凌厉爪风仍扫过面具,青铜面具应声碎裂,露出真容。
李嗣源双目圆睁,脸上首次露出惊愕之色:
“李星云!你竟还活着!”
年轻天子抹去唇角血渍,眼中燃着灼灼火焰:
“没想到吧,李嗣源?”
惊愕过后,李嗣源缓缓露出狰狞笑容:
“哼!活着又如何?朕既能杀你一次,便能再杀第二次!这天下早已是朕的天下,你这李唐余孽,合该永世长眠于坟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