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搞不懂，没关系！”
她对着水中的倒影，用力挥了挥小拳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稚嫩的脸上充满了决心，“一点一点啃，一天一天学！我就不信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总有一天……”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幼龙初露的爪牙，“我要变得很强很强！强到没有任何人，能再用那种看蝼蚁的眼神看我！强到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任何想做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起，前世那个被病痛和贫穷束缚的灵魂记忆瞬间翻涌上来，那些缩在狭小出租屋里，对着美食视频流口水，却因为可怜的身体和更可怜的钱包只能啃着廉价面包的日子……
那份对美食最纯粹、最强烈的渴望，如同沉寂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喷发！
“对！吃！”
艾娜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被点燃，之前所有的雄心壮志仿佛都找到了最接地气的落脚点。
她激动地一拍石板，差点跳起来，“没有什么比吃好吃的更重要了！前世我就最喜欢吃了！那么多工资都贡献给美食了！可惜……”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前世残留的遗憾和怨念，小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现在平坦的小腹。
“可惜那个破身体，怎么吃都胖不起来，瘦得跟竹竿似的，白瞎了那么多好吃的！”想到那些因为心脏问题而不得不忌口、看着别人大快朵颐自己只能咽口水的憋屈，她就忍不住磨了磨牙。
但下一秒，巨大的喜悦和庆幸如同暖流般席卷全身！她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这双纤细却蕴含着龙族力量的手臂，又摸了摸自己光滑紧致的脸颊，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哈哈哈哈！”
艾娜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洞穴里清脆地回荡，“现在不一样了！我可是龙啊！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黑龙！”
她兴奋地站起身，在石板上来回踱步，小脸上洋溢着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对着空气比划着：
“龙族的胃囊！传承里说了，那就是最强大的生物熔炉！矿石？能消化！泥土？能分解！木头？小意思！更别说那些美味的肉啊、面包啊、蛋糕啊、浓汤啊……”她掰着手指头数着，口水仿佛又要流出来了。
最关键的是——
“而且！吃下去的东西，会被以超高的效率转化成能量！滋养身体！强化鳞甲！增长力量！”艾娜的眼睛亮得吓人，仿佛看到了无限光明的未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
她猛地停下脚步，双手叉腰，挺起虽然贫瘠但充满希望的胸膛，对着幽暗的洞穴，用一种近乎宣言般的、斩钉截铁的语气，大声宣布：
“这意味着——我！艾娜！从今往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再也不用担心钱包（虽然现在没有）！再也不用顾忌身体承受不了！再也不用怕吃多了会发胖变成肥龙！”
“因为！所有的食物！都会变成力量！变成我强大的基石！”
她越说越兴奋，小脸红扑扑的，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自己横扫大陆美食、实力蹭蹭上涨的美好图景。
“哈哈哈哈！完美！这简直是完美的生物特性啊！”艾娜畅快地大笑起来，之前研究变形术的羞耻、研究传承的挫败、啃生鱼的恶心、独自一人的孤独……所有积压的负面情绪，仿佛都在这份对“吃”与“力量”完美结合的顿悟中，被一扫而空！
她低头看着水中倒影，那张美丽的小脸上此刻充满了纯粹的、对未来无限可能的憧憬和吃货的终极满足感。她伸出食指，点了点水中那个同样笑容灿烂的“自己”，斩钉截铁地说：
“决定了！变强很重要！但享受美食，同样是龙生不可辜负的头等大事！等离开这个破洞，我艾娜，要一边吃遍天下美味，一边学习传承知识，成为一条既有实力、又懂生活的、完美的龙！”
豪言壮语在洞穴中回荡，幽暗依旧，潮湿依旧，但女孩的心中，那束名为“希望”的光芒，已经与“食欲”之火熊熊交织，照亮了前路。
她知道，离开的日子，不远了，而外面的世界，除了危险，还有着无数等待她去品尝、去征服的美味与知识！
………………
沙沙沙——啪嚓！
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草木折断的脆响，在茂密的原始丛林中骤然响起。一道矫健的黑色身影，如同受惊的小鹿，在林间亡命穿梭。
那赫然是小黑龙形态的艾娜！她口中死死叼着一只肥硕的灰毛野兔，四肢并用，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低矮灌木中拼命奔逃，速度快得几乎拉出一道残影。
她竖瞳深处里充满了惊慌，时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仿佛身后追索着来自地狱的恶魔。
“吼——！！！”
一声震耳欲聋、饱含暴怒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在她身后响起！紧接着，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参天巨木，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拍断！巨大的树干带着呼啸的风声，裹挟着无数断裂的枝叶，如同攻城锤般朝着艾娜逃跑的路线狠狠砸落！
艾娜心脏几乎停跳！求生的本能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一个急刹！锋利的爪子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她小巧的身体借着惯性一个灵巧的侧旋，险之又险地与呼啸而过的巨木擦身而过！断裂的树枝刮擦着她坚硬的鳞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瞥，艾娜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就在她身后不足二十米的地方，一头庞然大物正踏着沉重的步伐追来！它形似巨熊，但体型庞大得超乎想象，直立起来接近五米！最可怖的是它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冰甲，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它每一步落下，脚下接触的草木、泥土甚至昆虫，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白色的冰晶！几只来不及飞走的甲虫被瞬间冻成小小的冰雕，随着它的步伐摔落在地，碎成冰渣。
这头冰晶巨熊，它暗黄色的眼珠死死锁定着前方偷走它“点心”的小贼，冰冷的怒意几乎凝成实质。
艾娜吓得魂飞魄散！她想起来了！刚才偷袭那只傻兔子时太过兴奋，完全没注意到它附近就是这头恐怖冰熊的临时巢穴！偷猎偷到掠食者家门口了！
“吼！”冰熊再次发出威胁的咆哮，加速冲来！冰冷的吐息喷出，前方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逃！必须逃回水里！
艾娜不敢有丝毫犹豫，龙威应激性地全力爆发！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浪潮，猛地向冰熊冲击而去！
“呜……”
冰晶巨熊庞大的身躯明显一滞，冲锋的势头顿挫。它眼中闪过一丝源自本能的、对更高阶掠食者的恐惧，庞大的身躯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而，这恐惧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冰熊晃了晃巨大的头颅，眼中被偷猎的暴怒和领地受侵犯的狂躁瞬间压倒了那丝恐惧！
它认出了眼前的小东西——气息虽然古老高贵，但力量……太弱小了！根本不足以威胁它！被一只小蜥蜴吓到，简直是奇耻大辱！
“吼嗷——！！！”
更狂暴、更愤怒的咆哮炸响！冰熊眼中的凶光暴涨，速度陡然加快，裹挟着刺骨的冰风暴，如同白色的死亡洪流，狠狠扑向艾娜！那架势，誓要将这胆大包天的小贼撕成碎片！
艾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龙威……失效了？！或者说，对方根本不怕她这幼年期纸老虎的威压！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她的威慑变成了可笑的挑衅！
“完了完了完了！”
艾娜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肾上腺素飙到了极致，她再也顾不上节省体力，将吃奶的力气都用在了四肢上，朝着记忆中暗河入口的方向亡命狂奔！身后冰熊沉重的脚步声和树木被撞断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终于，前方出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噗通——！！！”
艾娜没有丝毫犹豫，叼着兔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湍急冰冷的河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她奋力向深处潜去，强壮的尾巴疯狂摆动，推动着她小小的身躯迅速消失在幽暗的水底。
岸上，冰晶巨熊愤怒地冲到河边，巨大的熊掌狠狠拍击着水面，溅起数米高的浪花。冰冷的吐息将河岸边缘瞬间冻结。
它不甘地咆哮着，在岸边焦躁地徘徊，却终究不敢深入这未知且湍急的水域，冰冷的河水是它力量的天敌。
确认那恐怖的冰熊没有追下来，艾娜才敢浮出水面换气，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洞穴入口的石台，她变回人形，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冰冷的石板上，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呼…呼…呼…吓…吓死我了…”
艾娜拍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小心脏，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差…差点就交代了…”她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水道入口，仿佛那头冰熊随时会破水而出。
过了好一阵，剧烈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艾娜坐起身，看着地上那只被她叼回来，现在已经彻底不动了的兔子，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冰封万物的恐怖景象和龙威失效的挫败感。
“唉……”
她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水边，小手撑着下巴，看着水中倒影那张依旧美丽却写满沮丧和迷茫的小脸。
“咱们这个巨龙……当的是不是太失败了一点？”她对着水中的自己抱怨，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解。
“不是说好的龙威一放，百兽臣服吗？怎么连一头笨熊都吓不住，还差点被它当点心给嘎嘣脆了？这剧本……不对啊！”
水中的倒影也愁眉苦脸地看着她，仿佛在无声地附和，艾娜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想这有的没的，抬头望向黑漆漆的洞穴天花板，许久过后才恢复了平静，继续开始了每日打发时间的活动，注视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艾娜伸出手指，恶作剧般地戳了戳水中倒影的脸蛋，把它戳变形，然后故意板起脸，压低声音，模仿着前世看过的流氓腔调：“呔！小妞儿！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来，给大爷笑一个！”
水里的“小妞”被她扯着脸颊，被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噗嗤……”
艾娜自己先被这滑稽的画面逗笑了，但笑声很快又化为一声更深的叹息，这已经是她来到这个水下洞穴的第二个月了。
整整一个月！除了偶尔能抓到条鱼，大部分时间都在啃那些寡淡无味、甚至带着怪味的蘑菇和苔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溜出去打野食，结果差点把命搭上。
她抬头望向洞顶垂下的藤蔓，微弱的荧光映照着她紧锁的眉头，森林里太危险了，以她目前的实力哪怕被项链强化过，也就只是给那些魔兽送外卖而已。
可是离开这片森林？万一那个恐怖的紫火面具黑袍人还在外面守株待兔怎么办？一想到那贯穿胸膛的紫炎长矛，艾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越想越烦，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艾娜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乌黑柔顺的长发，很快就把自己抓成了一个小疯子。
“啊——烦死了！”
她发泄似的低吼一声，猛地站起身，开始在狭窄的洞穴里踱步。
巨大的孤独感和无处发泄的精力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神经，她急需做点什么来排遣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突然，她停下脚步，眼睛盯着粗糙的岩壁，一个荒诞羞耻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几步跑到岩壁前，背靠着冰冷的石头，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小脸上瞬间切换成惊慌失措、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啊！官人！你……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这样……我……我就要喊人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我见犹怜。
紧接着，她迅速跑到岩壁的另一侧，背对着刚才的位置，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她弓起背，搓着双手，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极其猥琐、色眯眯的笑容，眼神故意斜瞟着“对面”，压着嗓子发出怪笑。
“嘿嘿嘿……小娘子，我看你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多不安全啊？不如……就从了本大爷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她还配合着伸出两只小手，对着空气做出抓握的猥琐动作。
演完反派，她又立刻跳回受害者的位置，继续尖叫：“救命啊！非礼啊！”
再跳回去嘿嘿怪笑：“叫吧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
“官人饶命！”
“小美人儿别跑啊！”
一时间，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充满了艾娜自导自演的“惊世大戏”和夸张的台词回音，她自己演得投入，时而惊慌，时而淫笑，在“受害者”和“恶霸”之间反复横跳，玩得不亦乐乎。
虽然演技浮夸，台词羞耻，但这份荒诞的投入感，确实短暂地驱散了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孤独。
时间就在这独角戏的喧闹中悄然流逝。
戏精附体的兴奋劲过去后，艾娜又感到了疲惫和无聊，她想起了龙之传承中的记载：幼龙通过长时间的深度沉眠来快速成长和吸收空气中的魔力能量，理论上，她应该睡上几个月甚至几年，醒来就能拥有更强的力量。
“睡觉？这个好！又能变强又能打发时间！”艾娜眼睛一亮，觉得找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等一下，不对，如果睡觉有用的话，那她之前两个月的话早就睡着了，何必等到现在呢，现在的睡眠仿佛就跟前世一样，白天清醒，晚上睡觉，压根睡不了很长的时间。
这睡眠质量，跟前世那个饱受工作压力和心脏病折磨的社畜李凡简直一模一样！
“唉……看来当龙也治不好失眠……”
艾娜沮丧地抓了抓头发。她试着自我安慰：“算了算了，不睡也好，万一真睡个几百年，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都老死了，那多没意思？醒来发现世界都变了，多孤独啊……”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她自己，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臂，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这条样式简单的黑色连衣裙，经过一个月的“被迫”穿着，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艾娜试着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起，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
“嗯……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她小声嘀咕，之前觉得“裆下生风”的不适感，在习惯了行动方式和洞穴的微冷后，似乎消失了。
裙子轻便，行动反而比穿裤子更灵活一些，而且……她走到水边，再次欣赏起水中那个穿着黑裙、身姿纤细的小小身影。
“啧……确实挺好看的。”
她坦然地承认，指尖拂过自己光滑的脸颊，眼中带着一种客观的欣赏，“当个漂亮妹子……好像真的不赖？”这份对自身美丽的接纳，是这一个月幽闭生活中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然，她内心深处那个吐槽役、喜欢美食、偶尔犯二、渴望力量保护自己的“李凡”内核，依旧坚挺，她欣赏这具身体的美，但绝不会因此就变成扭捏作态的小女生。(应该吧)
她依旧是那个想大口吃肉、想变强、想自由自在的……嗯，披着美少女皮的龙（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