矴城的议事厅里气氛凝重，空气中还残留着大战后的硝烟味。长条木桌旁坐满了人，谢青华坐在主位，脸色带着几分疲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莫凡和那位老法师身上。
“此次能击退帝王，保住矴城，诸位都功不可没。”谢青华声音沉稳，先总结了战斗中的伤亡与得失，随后话锋一转，看向那位老法师，“老法师最后一击力挽狂澜，斩杀帝王，这份功劳我们记在心里。不知老法师想要什么奖励？只要矴城能办到，绝不推辞。”
老法师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鹰勾鼻下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双狡黠的眼睛扫过莫凡，最终定格在谢青华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老夫也不要别的，就想要那枚结界之蕊。”
此言一出，议事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谢青华的眉头瞬间蹙起，脸上露出明显的为难之色。她事先已经答应过，要将这枚能加固矴城防御、且对莫凡修炼大有裨益的结界之蕊赠予他，毕竟莫凡才是与帝王死战的主力。更何况，她心里清楚，这位老法师不过是坐收渔翁之利，根本不配独占这份最大的奖励。
谢青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莫凡，眼神里带着询问。
莫凡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听到老法师的话，胸口瞬间燃起一团怒火。他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与帝王死斗留下的印记，可这个从头到尾躲在暗处的老家伙，仅凭最后一击就想夺走最珍贵的战利品？莫凡抬起眼，目光如冰刃般射向老法师，眼神里的不善几乎毫不掩饰。
“凭什么给你？”
不等莫凡开口，旁边的灵灵已经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小脸上满是愤慨，“你在战斗中出了多少力？我们冲在最前面的时候，你在哪里？城墙上的士兵、还有我们，杀的妖魔加起来比你多得多！凭什么最大的好处要给你？”
老法师斜睨了灵灵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慢悠悠地开口：“凭什么？就凭老夫杀了帝王级妖魔！”他加重了“帝王级”三个字，语气带着倨傲，“你们杀再多的小妖小怪又有什么用？能决定战局的，从来都是顶尖战力。没有老夫最后这一掌，莫凡已经死了，矴城也守不住，你们现在还有命在这争论？”
这番话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众人心里。议事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连周围的矴城官员都面露不忿，却又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毕竟，帝王确实是老法师亲手斩杀的。
谢青华的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老法师，这结界之蕊对莫凡意义非凡，且关乎矴城后续的防御加固……矴城藏宝库中尚有不少稀世矿材，还有一枚百年份的凝神晶核，其价值未必逊于结界之蕊，您看能否通融一二？”
老法师眼皮都没抬一下，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不必了。”他慢悠悠地回绝，语气里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老夫修行数百年，寻常宝物早已入不了眼，唯独这结界之蕊，与我功法恰好契合。谢城主还是莫要再劝了。”
他那双狡黠的眼睛扫过莫凡，带着几分挑衅——仿佛笃定没人能拦得住他。莫凡的拳头在袖中攥得死紧，若不是身上伤势未愈，恐怕已经忍不住要拍案而起。
就在议事厅的气氛僵持到极点时，厚重的木门忽然被人推开。
“好大的口气，一枚结界之蕊，倒让你说出了非它不可的架势。”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墨绿色军装的老者缓步走入，肩章上的星芒在灯光下格外醒目。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华军首。
谢青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松快，连忙起身：“军首！”
老法师脸上的倨傲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华军首会突然出现，他略一欠身，语气却淡了不少：“原来是军首。”
华军首没看他，目光先落在莫凡身上，见他脸色苍白，微微颔首：“恢复得怎么样？”
“劳军首挂心，死不了。”莫凡声音沙哑，却带着股韧劲。
华军首这才转向老法师，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听说你斩杀了帝王，立了大功？”
“侥幸而已。”老法师故作谦虚。
“侥幸？”华军首冷哼一声，目光如电，“我倒听说，有人躲在暗处，等主力拼得两败俱伤，才跳出来捡现成的便宜。如今还想把最大的功劳据为己有，连矴城早就许出去的承诺都要抢，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功’？”
老法师的脸色终于变了。
老法师的脸色变了几变，那双狡黠的眼睛飞快地转了转，随即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理直气壮：“军首此言差矣。当时莫凡已是强弩之末，连站立都难，帝王虽也重创，却仍有毙他之力。若不是老夫及时出手，莫凡此刻早已是帝王掌下亡魂，矴城也少了一员大将——这份救命之恩，难道不算功？”
他刻意加重了“救命之恩”四个字，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仿佛在说自己不仅不该被质疑，反而该被感激。“至于结界之蕊，本就是给斩杀帝王者的奖赏，规矩如此，难道军首要因私废公？”
说罢，他还假惺惺地看向莫凡，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莫凡小友，难道你也要否认，是老夫从帝王掌下救了你一命？”
莫凡眼中怒火更盛，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华军首抬手按住。华军首看着老法师，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救他一命？我看你是算准了他力竭，算准了帝王残血，才敢出来摘桃子。真要论救命，莫凡在前边拼死搏杀，替你挡下了帝王最猛的锋芒，该说谢的，是你才对！”
华军首的目光陡然转厉，落在老法师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还有，帝王的尸体，是你拿了？”
老法师眼神一慌，下意识往身后缩了缩，随即强作镇定地梗起脖子：“自然是老夫的战利品。斩杀者得其遗骸，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华军首上前一步，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整个议事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矴城之战，是全城军民共同浴血，你一个坐享其成的，也配谈‘天经地义’？把东西交出来！”
最后五个字如同惊雷炸响，老法师脸色煞白，被这股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他知道华军首的分量，再敢狡辩只会自讨苦吃，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储物魔器里取出一枚巴掌大的水晶匣子，匣子打开，里面封存着帝王残骸的核心部分——那暗金色的鳞片在匣中仍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华军首伸手接过，目光扫过残骸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尤其是胸口那道几乎贯穿躯体的裂伤，瞳孔猛地一缩：“是石魔铠君帝王！”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石魔铠君帝王可是大帝王级别的存在，以防御着称，其甲壳坚硬程度在所有妖魔中都能排进前三，寻常攻击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华军首指着残骸上的致命伤，声音陡然提高：“你们看这伤势！如此霸道的破坏力，直接震碎了它的核心甲壳！石魔铠君帝王的防御有多恐怖，你们不是不清楚——换做其他同阶帝王，挨上这一击，死三次都够了！”
他猛地看向莫凡，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与赞许：“莫凡，是你做到的？”
莫凡沉默着点了点头。一旁的老法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着匣子的手微微颤抖——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捡的究竟是多大的便宜，而被他嘲讽“力竭”的莫凡，又爆发出了何等恐怖的战力。
华军首将水晶匣重重放在桌上，目光如刀般剜向老法师：“现在你还觉得，这结界之蕊，该归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