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皇家禁苑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的御林军肃立道旁,气氛庄重而热烈。
沈清辞穿着一身利落的骑射服,脸上覆着轻纱,遮住了那块显眼的肿块,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她跟在靖国公府的女眷队伍中,低调而不起眼。肩头的白璃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一个精致的毛绒饰物。
祭天仪式庄严肃穆,皇帝亲自挽弓射落第一只大雁,宣告秋狝开始。勋贵子弟们欢呼着策马涌入猎场,女眷们则大多留在观礼区,谈笑风生。
柳氏强撑着笑脸与相熟的贵妇寒暄,目光却不时阴冷地扫过沈清辞。沈玉娇跟在她身后,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对周遭的热闹毫无反应,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
午宴设在听涛轩,丝竹悦耳,觥筹交错。沈清辞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似在用膳,实则心神与白璃紧密相连,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夜宸约定制造混乱的东南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宴席过半,气氛最是热烈松弛之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猎场东南方向传来!紧接着,便是数道凄厉的兽吼和人群的惊呼尖叫声!
“护驾!有妖兽暴动!”
“保护陛下!保护娘娘!”
整个听涛轩瞬间乱作一团!御林军如同潮水般向着东南方向涌去,原本守卫在其他区域的侍卫也被紧急调派,连西北方向冰凰池附近的固定岗哨,也有大半被迅速抽离!
机会!
沈清辞与肩头的白璃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她趁着众人惊慌张望、无暇他顾之际,身形如同滑溜的游鱼,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喧闹的人群,几个闪身,便没入了听涛轩后方茂密的竹林之中。
按照早已记熟于心的路线,沈清辞将灵力运至双腿,身形如风,在林木山石间急速穿行。白璃则全力释放着微弱的感知,一方面指引着通往冰凰池最隐蔽的路径,另一方面警惕着可能残留的暗哨。
一路有惊无险。偶尔遇到一两个被爆炸声惊动、有些茫然的巡逻士兵,也被沈清辞提前感知,借助地形轻松避开。
约莫一炷香后,一股阴寒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穿过一片高大的雪松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如同蓝宝石般深邃、水面氤氲着淡淡白色寒气的潭水,出现在眼前。
冰凰池!
池水幽深,看不到底。池边怪石嶙峋,生长着一些耐寒的奇异植物。此刻,因为大部分守卫被调走,这里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寒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和池水轻微涌动的声音。
「就是这里!」白璃从沈清辞肩头跃下,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幽深的池水,眼神锐利而激动,「阵眼的气息……就在这池底!我能感觉到那股被死气侵蚀的滞涩与挣扎!」
它快速跑到池边一块形似卧牛的巨大青石旁,用小爪子焦急地拍打着石面靠近水线的某处:「入口就在这里!这块石头是伪装的封印节点!」
沈清辞立刻上前,双手按在白璃所指的位置,将精纯的《天医诀》灵力缓缓注入。同时,白璃也逼出一滴王血,滴落石面。
“嗡……”
青石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蓝色的光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岩石表面。
“走!”
沈清辞毫不迟疑,抱起白璃,一步踏入了光门之中!
一股极致的冰寒瞬间包裹了全身,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眼前是一片扭曲的、由幽蓝寒光构成的通道,向下,向下,不知延伸向何处。
也不知在通道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光芒。
两人冲出通道,落在了一片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复杂法阵,而是一枚悬浮在半空、直径约莫一丈、通体如同冰晶凝结而成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巨蛋?!
巨蛋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玄奥无比的纹路,那些纹路此刻正明灭不定地闪烁着,而在巨蛋的底部,一丝丝如同蛛网般蔓延的、令人作呕的灰黑色死气,正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冰蓝色的蛋壳,试图向内部渗透!
「这是……冰凰源卵?!」白璃失声惊呼,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难怪此地叫冰凰池!原来这处阵眼的核心,并非死物,而是一枚上古冰凰遗留的源卵!它借助源卵的至寒生机之力,镇压并净化着封印泄露的魔气!怪不得幽冥宗的侵蚀如此缓慢!」
冰凰,与灵狐同为上古神兽,执掌冰霜与生机!其源卵蕴含的力量,正是幽冥死气的克星!
但此刻,这枚本该神圣祥和的源卵,却被幽冥死气污染,底部已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必须立刻净化!”沈清辞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快速结印!她这半月苦修的成果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精纯的《天医诀》灵力混合着她对“生”之奥义的理解,在她指尖迅速凝聚、勾勒!一个又一个基础净化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飞出,首尾相连,环环相扣,最终化作一个结构复杂、散发着温和白光的巨大净化光轮,悬浮在她身前!
“去!”
沈清辞清叱一声,双手向前猛地一推!
净化光轮带着洗涤一切污秽的意志,缓缓旋转着,向着那枚被死气侵蚀的冰凰源卵笼罩而去!
“嗤嗤嗤——!”
净化之光与幽冥死气悍然接触,发出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剧烈声响!那缠绕在源卵底部的灰黑色死气,如同被灼烧的毒蛇,疯狂地扭动、挣扎,试图抵抗!
白璃也同时出手!它身后三尾法相再现,不过这一次,法相散发出的并非毁灭性的力量,而是一种充满了安抚与滋养意味的、带着灵狐王族本源气息的柔和金辉!金辉如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冰凰源卵之上,帮助它稳固自身濒临崩溃的生机,增强其对净化之力的接纳程度!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主净化驱邪,一个主安抚滋养。
那顽固的幽冥死气,在内外夹击之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退散!源卵底部的裂纹,在那充满生机的力量滋养下,也开始了极其缓慢的愈合!
胜利在望!
然而,就在净化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
“啧啧啧……果然是在打这枚源卵的主意。”
一个阴冷、沙哑,带着戏谑与杀意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旷的洞窟中响起!
沈清辞和白璃心中猛地一沉,霍然转头!
只见洞窟入口处,那幽蓝色的光门一阵波动,三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身披黑袍,骨瘦如柴,周身散发着比冥骨老人更加精纯、更加深邃的幽冥死气,正是幽冥宗右使——鬼煞!
而他身后跟着的两人,赫然是——柳氏与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沈玉娇!
柳氏脸上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扭曲而疯狂的笑容,死死盯着沈清辞:“小贱人,没想到吧?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尊者……不,鬼煞大人早已洞悉一切!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鬼煞那幽绿的鬼火双瞳,扫过正在被净化的冰凰源卵,又落在沈清辞和白璃身上,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本来还想陪你们多玩一会儿,没想到你们竟能找到这里,还差点坏了本座的好事!既然如此,那就都留在这里吧!”
他猛地一挥手,一股磅礴如海的幽冥死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悍然抓向正在全力维持净化光轮的沈清辞!
而柳氏则掏出一个诡异的黑色铃铛,用力摇动!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响起,她身旁眼神空洞的沈玉娇,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瞬间被浓郁的黑气充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周身爆发出远超她自身实力的、充满暴戾与毁灭气息的黑暗能量,如同疯魔般,扑向白璃!
腹背受敌!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