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崖下暗流
越靠近苍茫山脉，地势越发险峻，人烟也愈发稀少。朝廷给的路线图指向一条近乎被荒草淹没的古栈道，蜿蜒盘绕在陡峭的崖壁之上，下方是深不见底、雾气弥漫的峡谷。
断刃崖，已遥遥在望。那如同被巨斧劈开的狰狞山体，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陈笑宝和汐并未直接踏上那条看似唯一的栈道。经验告诉他，这种明显的路径，往往是陷阱最多的地方。
两人绕到一处更为隐蔽的崖壁下方，这里乱石嶙峋，藤蔓垂落，水流声从峡谷深处隐隐传来。
“根据情报，圣教在断刃崖的据点，主体应在山腹之中，但必有隐秘的水路或其它通道与外界相连。”陈笑宝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布满青苔的湿滑岩壁，“排帮协助他们运送物资，‘货’很可能就是通过水路进来的。”
汐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拂开一片浓密的藤蔓。藤蔓之后，岩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几乎与岩石颜色融为一体的狭窄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有阴冷潮湿的风徐徐吹出，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黑风寨那种“蚀骨香”的甜腥气味，但更加淡薄。
“是这里。”汐的语气肯定。
陈笑宝心中暗凛，这女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实在可怕。他点了点头，率先侧身挤入缝隙，汐紧随其后。
缝隙初极窄，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竟是一条地下暗河的河道！河水漆黑如墨，无声无息地流淌，河岸两侧是粗糙开凿出的石台，仅够一人行走。空气潮湿冰冷，那股甜腥气味在这里变得明显了一些，源头似乎就在前方。
两人沿着石台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河道曲折，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全靠陈笑宝超凡的感知和汐那仿佛能夜视的眸子辨明方向。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以及隐约的人声。
两人立刻停下，屏息凝神，借助一块凸起的巨石隐藏身形。
只见前方河道变得宽阔，形成一个类似小型码头的地方。壁上镶嵌着几盏发出幽绿色光芒的灯盏，光线诡谲。两名穿着圣教黑袍的教徒正百无聊赖地守在一艘乌篷小船旁，低声交谈着。
“……听说‘钥匙’已经送进去了，状态不太稳定，古长老发了好几次火。”
“可不是，总坛那边催得紧，‘星轨’之日没几天了。要是出了岔子，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唉，守着这破水路，连口酒都喝不上……咦？什么声音？”
一名教徒似乎听到了什么，警惕地望向陈笑宝和汐藏身的方向。
陈笑宝心中一紧，正准备出手。
却见汐轻轻抬起手，对着那幽绿色的灯盏屈指一弹。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过后，最近的一盏灯盏应声而灭，那片区域瞬间陷入黑暗。
“妈的，这破灯又坏了！”那名教徒骂骂咧咧地走向熄灭的灯盏，另一名教徒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就是现在！
陈笑宝如同鬼魅般从巨石后掠出，“叶落无声”发挥到极致，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而至！在那两名教徒反应过来之前，他手中的短棍已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两人的昏睡穴上。
两名教徒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
陈笑宝迅速将两人拖到隐蔽处，换上其中一人的黑袍，并将另一套递给汐。
汐看着那略显肮脏的黑袍，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还是接过，动作优雅地披在外面，宽大的黑袍和兜帽将她窈窕的身形和面容完全遮掩。
陈笑宝则将小船检查了一遍，船上除了撑杆，并无他物。
“走水路进去？”陈笑宝看向幽深的河道前方。
“不。”汐摇头，目光投向码头旁边一条更加隐蔽、向上延伸的狭窄石阶，“这是巡逻道，通往据点内部的核心区域。水路尽头，应是牢狱或物资堆放处，守卫更严。”
陈笑宝点头同意。救明月心，必须直插核心。
两人戴上兜帽，低着头，沿着那条狭窄石阶向上而行。石阶陡峭湿滑，两旁岩壁上不时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和一些模糊诡异的壁画，描绘着星辰、符文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仪式场景。
越往上走，空气中那股甜腥气味越发浓郁，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巡逻的教徒也渐渐多了起来，但大多行色匆匆，似乎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星轨”之日做准备，加上两人穿着黑袍，低头行走，竟一时无人盘问。
利用这个空隙，陈笑宝默默记忆着路线和沿途看到的守卫分布。朝廷给的结构图毕竟只是推测，与实际情形有不少出入。
就在他们穿过一个较为宽阔、连接着数条通道的石厅时，一阵压抑的争吵声从其中一条通道内传来。
“……必须加快进度！‘容器’状态不稳，‘钥匙’又抗拒强烈，再这样下去，如何迎接‘星轨’？”一个苍老而阴鸷的声音，陈笑宝听得出来，正是那个古长老！
“古长老稍安勿躁。”另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谄媚，“‘圣印’与‘容器’的融合本就需要时间，强行催逼，只怕适得其反。总坛派来的‘血屠’和‘魅影’两位圣使明日便到，届时由他们主持仪轨，必能万无一失。”
血屠！魅影！圣教的核心高手终于要露面了！
“哼！但愿如此！若是误了圣教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古老头冷哼一声，“再去催催下面的人，所需的‘生魂’数量还差三成！必须在圣使到来前备齐！”
生魂？陈笑宝心中一寒，这邪恶的仪式，果然需要活人献祭！
脚步声响起，似乎是古老头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陈笑宝和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情况比想象的更紧急，圣使即将到来，仪式筹备也在加速。
必须尽快找到明月心！
两人不再停留，根据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和感知到的气息流动，朝着可能是关押重要人物区域的方向快速潜行。
终于，在绕过几处复杂的岔路，避开几波巡逻队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把守格外森严的通道口。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石门，石门两侧各有四名气息沉凝的教徒守卫，门上还刻满了复杂的符文，隐隐有能量流动。
而在石门旁边，还有一个较小的侧室，里面有微弱的灯火透出。
陈笑宝的《红尘经》感知力延伸过去，在接触到那侧室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一僵！
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微弱、却带着强烈抗拒和痛苦的精神波动！
是明月心！她就在那侧室里！而且状态很不好！
陈笑宝的拳头骤然握紧，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和杀意。
就在他思考如何突破这严密守卫时，汐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向通道另一侧。
只见两名教徒正推着一辆堆满某种漆黑矿石的小车，朝着这边走来。看方向，似乎是送往侧室旁边的一个类似炼药房的地方。
汐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