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明提供了几个关键信息:第一,郝运来和楚天阔每隔三五天,会在夜间到一品茶楼密室聚会,有时金老板也会参加,保安队会在周围戒严。
第二,镇公所的机密文件很可能藏在郝运来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第三,曾保国先生确实一直在暗中支持抗日,但最近被盯得很紧,行动不便。
第四,马奎手下有个叫王三秃子的队长,嗜赌如命,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周瑶仔细记下这些情报,鼓励了李正明几句,约定好了紧急联络方式,便迅速离开。
与此同时,威少和两名队员扮作闲汉,在一品茶楼对面的杂货摊附近晃悠。他们观察到茶楼确实非同一般,门口常有便衣晃荡,进出多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楚家商行更是门禁森严,送货的都要经过严格盘查。
另一边,陈勇假意去镇公所办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引”,趁机观察了镇公所的地形和安保情况。郝运来的办公室在二楼把角,走廊有保安队员站岗,确实难以接近。
晚上,小队再次汇总情报。
周瑶传达了“青石”的信息:
“……突破口可能在那个王三秃子身上。他好赌,必然缺钱。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下手。”
威少眼中寒光一闪:“王三秃子……好。我来想办法接近他。茶楼和商行这边,防守严密,强攻不行,只能等他们聚会时,看看有没有机会潜入或者监听。”
陈勇沉思片刻:“郝运来的办公室是关键,如果能拿到他通敌的文件,就是铁证。但强攻风险太大。或许……我们可以利用郝运来‘勤政爱民’的伪装,调虎离山?”
一个初步的计划,开始在三人的脑海中勾勒:
由周瑶利用女性身份,设法接近王三秃子的相好或家人,侧面了解情况;威少扮作豪客,进入王三秃子常去的赌场,找机会与他“偶遇”,设局套取情报,甚至策反;陈勇则统筹全局,并寻找对郝运来办公室下手的机会。
行动紧锣密鼓地展开。周瑶通过街坊闲聊,打听到王三秃子最近迷上了镇西头一个叫“小桃红”的暗娼,时常在那里过夜,且因为赌钱,手头拮据,常和小桃红吵架。
威少得到消息,立刻行动。他换上一身绸缎衣服,手指上戴了个硕大的假金戒指,带着“柴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镇上最大的赌坊“如意馆”。他出手阔绰,很快就引起了赌徒们的注意。连续两天,他都在王三秃子常玩的牌九桌上下注,并且“运气”极好,赢了不少钱。
第三天晚上,王三秃子果然又来了,脸色晦暗,显然输了不少。威少看准机会,在他输得眼红时,故意“点炮”让他赢了几把。王三秃子顿时对威少这个“外地来的阔少爷”好感大增。赌局散后,威少顺势邀请王三秃子去喝酒。
几杯黄汤下肚,威少开始诉苦,说自己来做山货生意,但被镇上的“规矩”卡着,货物出不去,暗示需要打通关节。王三秃子喝得迷迷糊糊,拍着胸脯说在孤竹镇没有他王队长摆不平的事,尤其是有郝镇长和楚会长罩着。
威少趁机套话,旁敲侧击地问起镇上的“大人物”以及和日本人的关系。王三秃子吹嘘道:“兄弟你放心!郝镇长和楚会长那跟皇军……呃,跟上面关系铁着呢!过两天他们还要在茶楼谈大事,到时候镇上的安全都由我负责!只要打点到位,你的货,包在我身上!”
虽然王三秃子及时刹住了“皇军”二字,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威少心中冷笑,面上却堆满感激,又塞给王三秃子几块大洋,套出了下次聚会的具体时间,就在两天后的晚上。
几乎同时,陈勇也在想办法。他注意到郝运来为了维持“好官”形象,每周会有一天在镇公所大堂“公开接访”。他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制造混乱,调虎离山。
两天后的夜晚,孤竹镇华灯初上,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紧张。一品茶楼早早挂了“客满”的牌子,周围出现了不少陌生的“闲人”在游荡,显然是马奎派的暗哨。
除奸队的小院里,三人最后一次确认行动计划。
“王三秃子那边已经搞定,他答应帮我们留意,但此人不可全信,我们要有自己的准备。”威少检查着武器,冷声道,“今晚茶楼的聚会是关键。我和‘石头’设法从茶楼后墙翻进去,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柴刀’在外面策应。”
陈勇神色凝重:“郝运来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他公开接访时,会有人去状告楚家商行强占民田,把事情闹大,逼他离开办公室去处理。届时,周瑶扮作求助的妇人混进镇公所,我会找机会接近他办公室,试试能不能打开保险柜。李正明同志会给我们提供内部接应。”
周瑶补充道:“曾保国先生那边我也联系上了,他提供了楚家商行后院的一个可能潜入点,并提醒我们,金老板身边可能有个武功高强的日本保镖,要格外小心。”
“好!行动!”陈勇一挥手,“记住,安全第一!如果情况不对,按预定方案撤离!”
夜色渐深,孤竹镇的除奸行动,终于拉开了惊心动魄的序幕。
威少和“石头”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往一品茶楼方向的阴影里。而陈勇和周瑶,则等待着黎明后,另一场在光天化日下的智斗。这场在敌营心脏地带的暗战,每一步都关乎生死,也决定着孤竹镇未来的命运。
威少和“石头”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墙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品茶楼的后巷。
茶楼前面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丝竹之声,那是郝运来和楚天阔为了掩人耳目请的堂会。后巷却是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有远处更夫模糊的梆子声。
茶楼的后墙很高,墙面光滑,难以攀爬。但威少早已从“青石”李正明那里得知,靠近厨房的位置有一棵老槐树,粗壮的枝桠伸向墙头。
“石头”蹲下,威少踩着他的肩膀,灵活地攀上槐树,像一只猎豹,悄无声息地沿树枝挪到墙头。
他伏下身子,仔细观察。墙内是一个小院,堆着些杂物,厨房的后门虚掩着,透出微弱的光线和碗碟碰撞声。根据情报,密室应该在茶楼的二楼东侧。
威少朝下面的“石头”打了个安全的手势,然后轻轻滑下墙头,落地无声。他贴着墙根,避开厨房窗户的光线,迅速穿过小院,闪身进入茶楼的后门通道。
通道里弥漫着茶叶和食物的混合气味。前面大堂的喧哗声清晰可闻。
威少屏住呼吸,辨认方向,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二楼摸去。二楼比一楼安静许多,走廊铺着地毯,脚步声被吸收。他根据记忆中的茶楼结构图,向东侧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