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凡人的神话 (终卷 上篇)
第345章 阴影下的对话
那条基于规则共鸣的隐秘线路，如同蛛丝般纤细却坚韧，连接着遥远的新方舟与星火同盟核心的密室。信息的传递不再是常规的数据包，而是经过高度压缩和加密的、近乎“意念碎片”的规则编码，需要接收方具备相应的“密钥”（即对规则的一定理解能力和事先约定的解码逻辑）才能解读。这极大地限制了信息量，却保证了极致的安全。
第一次正式的“阴影对话”开始了。
首先传递过去的，是来自方舟的、经过精简却核心的警告：
· “园丁”系统：宇宙底层清理机制，非人格化，触发条件（触及规则红线）。
· “播种者” ：更高维存在，实验观察者，态度（暂时观察，保留样本）。
· 当前状态：方舟已成为“可能性分支-Ψ”，受监控，拥有有限“园丁”权限（监控、预警、微调提议）。
· “收割者”与“主宰”：疑似与“园丁”同源或模仿者，更具侵略性，目的（净化？掠夺？），威胁等级（极高）。
这些信息碎片如同重磅炸弹，在冯·诺依曼元帅的脑海中引爆。他花了一些时间才勉强消化这些超越他以往所有认知的概念。原来，“苍白灾厄”背后是名为“园丁”的宇宙免疫系统；原来宇宙之外还有“播种者”这样的观察者；而眼前肆虐的“收割者”，竟可能与这些终极力量相关！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通过共鸣线路，传回了星火同盟掌握的关键情报：
· “收割者”入侵时间线：约二十五年前（方舟标准时间）突然出现，多点爆发，进攻极具组织性，仿佛早有预谋。
· 科技特征：确认“技术缝合”，已识别出至少七种已灭绝或失联文明的核心技术被扭曲利用。
· 精神攻击：“心智低语”真实存在，能引发恐慌、幻觉、乃至精神控制，对士气打击巨大，需特定防护。
· “主宰”踪迹：从未直接现身，但其存在感贯穿始终。俘虏（极少）审讯表明，所有“收割者”单位都狂热地效忠于“主宰”，视其为“净化之源”。
· 同盟现状：防线吃紧，资源星域丢失近四成，军事产能开至极限，民众士气依靠早期几次防御胜利（及近期探测优化带来的战术优势）勉强维持。内部存在……投降派系的暗流，认为抵抗“收割者”是徒劳，主张寻求“谈判”或“融入”。
最后一点，让新方舟内的众人心情沉重。外敌当前，内部却出现了分歧。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关于‘主宰’的目的，还有更具体的线索吗？”林昊传递出询问，“尤其是‘净化之地’这个概念。”
冯·诺依曼的回应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们截获过一些加密等级极高的‘收割者’内部通讯碎片，提及‘净化之地’似乎并非一个具体坐标，而更像是一个……状态或进程。它们似乎认为，通过彻底的毁灭与‘重构’，可以将宇宙的某部分转化为‘净化之地’。这似乎是它们某种……扭曲的信仰或终极目标。”
毁灭与重构？转化为“净化之地”？
这听起来，与“园丁系统”的“清理”有相似之处，但“园丁”是为了维护实验场稳定而清除“错误变量”，目的相对“功能性”。而“主宰”的“净化”，则带有一种强烈的、主动的、甚至可能是意识形态的色彩。
“它们可能在尝试……模仿‘播种者’，但走上了歧路？”苏晴雪在意志熔炉中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或者，‘主宰’本身就是某个‘播种者’实验的失败产物或叛逃程序？”林星辰顺着思路推测。
线索依然模糊，但一个可怕的轮廓正在逐渐浮现。
“冯元帅，”林昊传递出下一步的建议，“我们双方需要更深入的合作，但必须在绝对隐蔽的前提下。我们无法直接提供舰队支援，那会暴露我们，并可能引来‘园丁’的干预。但我们可以提供以下协助：
1. 持续的技术提示：通过规则共鸣，传递一些关键科技领域的突破方向或优化思路（如之前探测阵列）。
2. 战略预警：利用我们的监控权限，在‘收割者’发动大规模、可能触及‘园丁’红线的攻击前，向你们发出隐蔽警告。
3. 情报共享：共同分析‘收割者’与‘主宰’的规则特征，寻找其弱点或源头。
4. 内部维稳：协助甄别和应对同盟内部的投降派系，确保抵抗意志的统一。”
冯·诺依曼迅速回应，表示完全赞同，并会立即在同盟最高层组建一个绝对可靠的、代号“基石”的小组，专门负责与方舟的联络与协作。
第一次阴影下的对话结束。双方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也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
新方舟继续在暗影中航行，如同一个无声的守护者与观察者。他们开始系统性地分析“收割者”的规则污染样本，试图找到其与“园丁”系统的确切关联，并定位那隐藏在幕后的“主宰”。
而在星火同盟内部，一场看不见的风暴也在酝酿。冯·诺依曼元帅需要一边应对前线越来越大的压力，一边小心翼翼地引导“基石”小组，利用方舟提供的有限但关键的协助，巩固防线，压制内部的不谐之音，并寻找反击的契机。
归来的方舟，未能以英雄的姿态力挽狂澜，却以另一种方式，悄然介入这场关乎文明存亡的战争，成为星火同盟在至暗时刻，于阴影中握住的……最隐秘的底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