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刚走进餐厅，没想到努里丁已经坐在那儿了。
小家伙明显起得太早，整个人昏昏沉沉，小脑袋摇摇晃晃，但还是坚持坐在他餐桌前的的专属高脚凳上。
一旁的乳娘见方既明进来，正要轻轻拍醒他。
方既明用气音制止，走到乳娘身边轻声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小孩子应该多睡会儿的。”
乳娘也压低声音：“少爷刚才起来喝水，看到了您留的信，然后就哭了。他识字学了有段时间，简单的字句基本能看懂。我想您这么做肯定有您的道理，就安慰说您是想让他出去学习深造，可怎么劝都不肯回去睡……”
方既明怔了怔，没料到努里丁会哭……转念一想，也对，突然知道自己要被送去“上幼儿园”，有几个孩子能不哭呢。
乳娘替努里丁解释：“其实他之前对您那么抵触，是听了些他母亲说的糊涂话，那可是他母亲啊。但这孩子心里明白事理，知道您的好，也知道您待他好，更知道您和他母亲说的不一样，只是突然转变态度，他觉得有点别扭罢了。”
方既明叹了口气：“这样啊……”
“您还是亲自跟他解释一下吧，他没信我安慰的话。”
乳娘这才轻轻拍拍努里丁的肩。小家伙迷迷糊糊睁开眼，茫然了几秒，看清是方既明，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哑着嗓子，带着惯有的凶狠语气控诉道：“你不要我了！”但眼眶红红的，像只被抛弃的小兽。
他伸手想摸摸努里丁的头，被小家伙一偏头躲开了。
方既明无奈地在他旁边坐下：“我要去……”要是直说去冒险，这小家伙会不会闹着要跟去？
他改了说辞，“我要化身超级英雄，拯救世界！你呢，先去跟博学多才的奈费勒叔叔好好学习，把本事练好，也能解锁拯救世界的超能力。等你长大了，咱俩就能一起拯救世界了！”
哪个小朋友能抵挡拯救世界的诱惑？努里丁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
虽然还有点不舍，但可这是拯救世界诶！
小家伙恨不得马上出发，最后还是被方既明哄着，乖乖先去补个觉，等天亮了再启程。
……
经过昨天那一出，他的威信算是立住了。
虽然这次方既明没动他们，但大家得出了一个共识——要是惹毛了他，被他一怒之下再安排个搜证官来，查出点足以进死牢的罪证，那就彻底完蛋。
既然方既明眼下还没查他们的意思，那就暂且相安无事。
这样一来，奈费勒不上朝，连个带头参方既明的反对者都没有了，一家独大的滋味，真爽！
散朝后，方既明把这两天积压的公文批完，就去找苏丹。
顺便跟苏丹请个假——还好要去冒险，不然他还担心放大假期间，被苏丹抓去讲故事，那可就可怜了。
方既明懒得再搬棋桌棋椅，毕竟完事了还得搬回去，麻烦。
和昨天一样，他往舞台中央一坐：“昨天你选择了重新开始。现在，你又回到了茫茫沙漠……”
“……你决定糊弄一下那几个年轻人，看看他们嘴里的‘希望’和‘老师’到底是什么。”
“你说：可你们的老师只是叫我到这里来，没告诉我该做什么。”
“年轻人们围着你坐下：‘老师说，您是一位有思想的人。您来了，就一定有办法团结大家，一定有办法带我们打跑侵略者。’他们越说眼睛越亮。”
方既明借着这些“学生”之口，将“周边诸国围攻、不平等条约、苏丹对外谄媚对内凶残、从下到上都染上可怕毒药……”的困局摊开在苏丹面前。
“你选择——
1.打跑侵略者、干掉狗苏丹、成为新希望？正合你意！
2.思想？你才没有，你只会打，参军！
3.天气真好，先睡一觉。”
苏丹哼了一声，总觉得方既明那声“狗苏丹”带着点个人情绪，还暗戳戳说他有勇无谋？
不过被诸国围攻，还有昏君当道这种内忧外患的局面，确实有点挑战性。
但选2岂不是坐实了方既明的嘲讽？
“选1。”
“年轻人们激动地将你迎进了他们简陋破旧的秘密基地。”
“……你选择——
1.跟学生们一起办报纸，试着让百姓明白这样下去不行。
2.想办法混个官位，把那害人的毒药全销毁。
3.困了，先睡一觉。”
“你选2，你再次进入王都，声称有破局之法。顶着这张脸，苏丹把你当祖宗供了起来。而那群学生是你最初的班底，他们思维灵活，能为你出谋划策。”
“……你打算把抄家得来的毒药堆在一起烧掉。结果方圆百里的人闻到味道都上了瘾，又没钱买，毒药也没了，全都痛苦死去。包括你。”
“你改成用水和石灰混合产生的高温销毁。毒药是销毁了，可侵略者以断了财路为由，再次发动战争，逼王座上那位签了更苛刻的条约。你侥幸逃了出来。”
苏丹皱紧眉头，手指敲着王座扶手：“你这故事真的有出路吗？”
方既明点点头：“有的，陛下。提前透露一下，好结局是——在您的选择下，这个国家最终拿回了主权，成为一个独立自主、在世界上都举足轻重的强国。”
苏丹感到了挑战，一阵兴奋：“有趣，继续。”
“你觉得不行，跟侵略者比，这里的科技、武器都太落后了，得想办法增强国力。在学生们的集思广益下，有了以下选择。”
“你选择——
1. 办军事学校；
2.办军备工厂；
3.学习侵略者的技术。”
苏丹想了想：“能全选吗？”
方既明摇头：“最多选两项，因为国库都在不平等条约里赔出去了，资金不够。”
“……在你的带领下，国力提升的效果已经肉眼可见。但你的好重孙不让你继续办了，嫌你太费钱，害他都没钱花了。”
眼看苏丹又要上火，方既明赶紧开口：“今天讲故事时间有点长了，就到这儿吧。”
苏丹重重拍了一把扶手，起身，一拂衣摆：“演武场。”
方既明赶紧跟上：“你真要亲自验收啊？我扛不住你一下的！”
苏丹瞥了他一眼：“那是你自己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