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社团推选坐馆，不是比谁拳头硬、谁身家厚就够了，还得看你能带大家走多远，能不能让每个兄弟都跟着吃上饭。
要是单纯拼财力，干脆公开叫价拍卖得了，何必搞这么多流程？
程子龙如今记性惊人，不过两分钟，整份文件的内容已尽数入脑。
“留神点，这东西在结果出来前绝不能外泄，否则后患无穷。”贺新低声叮嘱。
“明白，我有分寸。”
他其实完全可以当场看完就把文件毁掉，回去凭记忆重写一份，但那样反而惹人怀疑。
他不愿暴露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愿节外生枝。
以他现在在澳岛的地位，谁敢轻易动他的东西？没必要自找麻烦。
回到别墅后，程子龙立刻召来占米仔，命他根据记忆中的内容起草标书。
占米仔一见那份文件，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知道来头不小。
为了避嫌，他在程子龙面前花了半个多小时，一笔一划地拟出标书的初步框架，动作刻意放慢，像是真在边想边写。
程子龙看过草稿后，顺手划了根火柴，将原件点燃，看着它在烟灰缸里化作灰烬。
“就按这个思路做，报价比底标高一千万就行。”他淡淡吩咐。
“收到，老大！”
次日清晨，各方人马齐聚葡京酒店。
虽说报名者众多，但正如程子龙早先所料，真正能进入最终环节的寥寥无几。
那些外地赶来凑热闹的势力，连初审都没过，直接被淘汰出局。
经赌牌竞标委员会层层筛选，最终获得投递资格的只剩下五家：东星、洪兴、和联胜、三联帮，以及健合会。
到了这一步，各大势力的掌舵人虽见面仍客客气气点头寒暄，可眼神交汇处，暗流早已汹涌。
会议室里的桌椅也被重新布置成六边形。
评选委员会居于正北主位，自其左手边起依次落座：和联胜、三联帮、洪兴、健合会、东星。
一场无声的较量，就此拉开帷幕。
这边和联胜一方，程子龙身后站着占米仔、黑蟒和黑豹等人；三联帮雷公身后则是丁瑶、柯志华等骨干；洪兴的蒋天生身边有陈耀、大佬b和陈浩南一干人马；健合会刘健身后立着白毛阿坏、辫子哥阿标等人；东星骆驼身旁则站着笑面虎吴志伟与下山虎乌鸦等手下。
众人分作五方落座，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澳岛博彩协会的理事们陆续进场。
贺新、渔栏灿等人个个西装笔挺，神情沉稳。
他们一进来便着手安排竞标事宜。
除了贺新之外，其余评审理事直到此刻仍不清楚官方设定的底价，必须等所有标书递交完毕，才会当众拆开密封文件袋，揭晓底线金额。
“请各位将标书交予工作人员！”
贺新话音一落，竞标正式拉开帷幕。
由于采用明标方式，且评估流程并不繁琐，博彩协会当场就开始审阅各路标书。
但为避免外界干扰，评审团转入会议室内的透明隔间进行讨论。
虽能看见他们在里面翻阅文件、低声交谈，却无法听清内容。
等待间隙，彼此熟络的几位老大也趁机寒暄起来。
“骆老哥，你觉得这一回，哪家机会更大些？”蒋天生递上一支雪茄，笑着问骆驼。
虽说底下兄弟时常摩擦不断，可作为龙头人物，蒋天生与骆驼私交尚可，偶尔还会相约打球，关系不至于僵。
“谁中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一点——咱们东星这次，怕是没指望了。”骆驼接过雪茄，语气平静。
“哦？这话怎讲？”蒋天生略显意外。
“来之前我还抱着几分念头，可一看你们都到场了，心里就明白了。
以咱们东星如今的家底，这场局，顶多就是走个过场。”
他没说得太直，但意思已很明白：赌牌拿在手里只是开始，后续建设投入才是重头戏，少说一年半载见不到回报。
以东星眼下财力，撑不起这盘大棋。
评审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把牌照交给一个随时可能断血的社团。
蒋天生闻言，目光不自觉地扫向程子龙和雷公所在的方向。
今日到场的几股势力中，真正称得上财大气粗的，唯有和联胜与三联帮两家。
前者走私生意几乎垄断东南亚，资金流转如江河奔涌；后者扎根省岛多年，老牌势力根基深厚，几代经营下来产业遍布各地，财富积累惊人。
若单论资产实力，三联帮甚至更胜一筹——毕竟人家在岛上深耕百年，名下产业数都数不清。
而此时的程子龙，正与健合会的刘健低声交谈。
“程先生，看来这张赌牌，十有八九要落在你们和联胜手里了。”刘健望着那间玻璃隔间，意味深长地说道。
“何出此言？”程子龙神色淡然，只轻轻反问。
“刚把贺新那档子赌局风波压下去，澳岛这边立马就甩出一张新赌牌，我可不信这是巧合。”刘健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盯着程子龙说道。
他是这群人里头，除了程子龙之外最能看清局势的一个。
能把健合会从无到有撑起来，做到如今这番规模，刘健自然不是省油的灯。
当年他在湾湾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蹲完几年绿岛牢饭出来，转眼就拉起队伍，硬是在松林会社和三联帮这些庞然大物之间杀出一条血路，站稳了脚跟，这份手段，岂是寻常人能比？
早前在湾湾听到澳岛要发新赌牌的消息，他起初也是一阵心热，但冷静下来便察觉不对劲——几十年都不动一动的盘子，偏偏这个时候开闸，背后肯定有文章。
可大多数人只顾着争抢，根本没人往深里想。
所以他一落地澳岛，立刻暗中撒网查探，等各方消息拼凑齐整，真相也就浮出了水面。
正因如此，健合会成了最早退出竞标的势力之一，投标不过是走个形式，不给程子龙添堵。
毕竟眼下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自己捞不到好处，也没必要当那个坏人，伤了盟友的情分。
而与他截然相反的，是三联帮那位老派人物雷公。
他打心底认定，凭三联帮的底子，这一回必定是半路杀出的黑马。
其余对手，在他眼里不过乌合之众，根本不值一提。
正是这份根深蒂固的自负，让他连多看别人一眼都嫌多余。
全程双臂交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仿佛胜券早已握在手中，只等结果宣读那一刻。
上头几位大佬各怀心思时，底下那些小兄弟也没闲着。
靠在窗边抽烟的山鸡，正跟表哥柯志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过他心思根本不在谁拿赌牌这种大事上——那种层级的较量，跟他这种底层跑腿的差着十万八千里，谁赢谁输，对他来说不过是饭后谈资罢了。
他真正在意的，是站在雷公身后那个女人——丁瑶。
“表哥，你家老大身后那位姐们儿什么来头？瞧那气度，不像是混江湖的啊。”
“你少打歪主意！那是我们雷公的女人，不但模样出众，办事更是利落，现在三联帮里一大摊事都由她掌着呢。”
“这么能耐？那岂不是比咱们洪兴钵兰街的十三妹还狠？”
“你以为？所以劝你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有些女人，碰一下就得掉脑袋。”
“明白明白！”山鸡嬉皮笑脸，“我又不傻，哪敢打你们老大的女人主意？就是见着漂亮姑娘，顺口问一句罢了。”
“最好如此。你从小就这点毛病改不了，再这样迟早要吃大亏。”
“晓得啦，啰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