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看着地上的字，“真恶心。”
他的血滴如注，凑成密不可分的蛛丝，宛若冷酷的节肢动物，捕捉面前的蝴蝶。
青蝶似乎并不畏惧，和鬼蝴蝶落在一处，亲昵地挨着身子。
它望着陈迹，见他先出左脚，又迈出右脚在左脚前方，然后出左脚与右脚并拢，这其中的速度极快，几乎只是一秒钟之内。
如此三步，当满二丈一尺，后有九迹。
乃是禹步
【皋！敢告曰：何神敢住，何鬼敢当】
青蝶的翅膀被黏住，它却并不担心，两只虫类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鬼蝴蝶立刻放弃了拯救青蝶，转而冲向楚染爱，想要夺走它的灵魂。
“去死吧，她应该是我的。”
鬼蝴蝶的磷粉洒在他的手臂上，瞬间裂开一大片血肉。
然而，流的血越多，面前的蛛网越浓密。
鬼蝴蝶立刻转变了计划，开始和陈迹打持久战。
他的血已经染上了毒，时间拖的越久，他死的越快。
“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染爱也意识到两个狡猾的虫子，并没有正面战斗的打算，而是想尽可能拖时间。
她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点燃一根干燥的柴火，用力向两只虫子挥去。
火焰是虫子的克星，它俩果然向后退了几步。
微不可见的蓝紫色磷粉洒在她的手上，她却没有注意到。
“陈迹，我们快走。”
“不，不用了。”陈迹想明白了一切，立刻收回了血咒，面色苍白地看向青蝶，“你……是蝴蝶妈妈吧？”
巫师能听得懂万物生灵的语言。
青蝶点点头，终于说话了，“说对了一半，我只不过是她其中一个孩子，继承了一些力量。”
十二个蛋，生出了人、神、鬼，生出了一切生灵。
“天生地养……呵，还挺会撒谎。”
“蝴蝶妈妈是母亲，是神，是天，我为何不能说天生地养。”青蝶打理触角，亮亮的复眼看着陈迹的眼睛，“鬼蝴蝶和我一样，我俩一个负责收魂，一个负责释魂。”
“所以他们……”
陈迹想起那两只引人注目的蝴蝶。
“他们获得了自由和爱情。”
蝴蝶是种变态生物，能通过茧融化一切基因，通过基因代码变成该变成的样子。
青蝶得到灵魂，再按照自己的喜好，将他们变成“蛋”，蛋孵化后再变成世间万物。
“那个姑娘本来就要死了，天命始然，就算你们没来，她的情郎也会殉情。”
“我听过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的故事，我很喜欢，所以我想让有情人都变成蝴蝶。”
“你呢，短命鬼。”青蝶说道，“你的命格有损，但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交出灵魂，我就让你和天命之人双宿双飞。”
“蝴蝶的生命只有几个月，谁稀罕。”
“你我的力量，再加上天命之人的命格，足够你们成为和我一样，不老不死的蝴蝶。”
楚染爱听不见青蝶在说话，只能从陈迹的只言片语中推断。
她的心脏在强烈地颤抖，声音抖成了筛子。
“青蝶，你就当我放屁吧。”
“我不和陈迹在一起了，还不行吗？”
“你说……什么。”陈迹愣住了，冷笑一声，“我辛辛苦苦坚持了这么久，你跟我说这个？”
“是你一直在逼我选，我真的选不了了，都是我的错。”
楚染爱看见不成人形的尸体、毒发昏迷的阿雅，头一次意识到玄学世界以扭曲的规则运行着。
她是天命之人，扭曲的规则会被她吸引。
陈迹……可能因为她死掉？
她仗着金手指死不掉，那陈迹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不管怎么样，她都愿意对陈迹妥协、退步。
“我逼你选了？”陈迹反问，“对，我就逼你选了。”
他掐住楚染爱的脖子。
“听好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活着离开苗寨，要么一起死在这儿。”
“你tm的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楚染爱颤抖着瞳孔，终于忍不住哭了。
看见她的眼泪，陈迹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茫然无措，而是瞪了她一眼。
血咒再次立起。
青蝶意识到什么，连忙喊上鬼蝴蝶。
两只虫子扑腾着翅膀，迅速飞离。
庞大的天雷滚滚而下，它们重伤狼狈逃离。
“他真是疯了，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还敢召天雷。”蝴蝶怒骂。
胖蛾一个踉跄，差点儿被掀翻，“要折寿了啊，搞不懂……”
“算了算了，将解药给他们吧。”青蝶手忙脚乱产出两朵花，扔在阿雅身上，“圣女还挺不错的，我们明年再见吧！”
陈迹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
楚染爱捡起花，不知该怎么做。
“把花蜜给阿雅吸吸。”陈迹说道，声音沙哑，“过来……”
在清晨的薄雾中祈祷，陈迹抱住楚染爱，两个人彼此靠近、相互依偎着，彼如同天空中脆弱的云霭。
她将花塞进陈迹嘴中，双眼通红，低头靠在他的肩膀，颤抖着声音，“对不起。”
他闭上眼睛，隔着花瓣，在她的脸颊轻吻。
歪曲的命运，想由彼此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