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相爱的过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一个受伤的巫师,被外出的苗族姑娘看中了,她尾随对方晕倒后,毫不犹豫捡尸,把人扛回家。
她给他治好伤,精心照料。
当他苏醒后,第一眼就对这个外表纯洁善良的苗族少女,一见钟情了。
然而,一见钟情的故事开头太过于顺利,双方都被表面所迷惑,各自误会了。
陈迹父亲最初是想像个普通人那样追求她,可当他得知圣女不许外嫁后,陷入了困境。
他曾经试探性问,“你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结果,得到的回复是,“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的,再好看也比不过情郎。”
【情郎】?
这个词狠狠刺中了他的心脏。
既然她不愿意离开苗寨,他就逼她走。
于是伤好了后,他立刻返回家乡,着手自己的研究。
然而,醉心研究的他,却一时忘记再去拜访苗寨了,徒留圣女一人伤心落泪。
“嘤嘤嘤,我只想让他留在苗寨而已。”
“他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肯定是……肯定是……”
“他不喜欢我,只把我当成恩人了。”
圣女确实不能外嫁,可又不是不允许他落户苗寨,做个乃几手(儿子女婿),和她在一起。
眼泪哭干了后,她果断开始培育情蛊,决定一举拿下对象。
“只要种下情蛊,他就是我的情郎了……”
另一边也想着,“只要我的研究成功了,她就能答应和我私奔。”
在最后一次见面中,双方都成功了。
“和我私奔吧,我无法再忍受和你分开一分一秒。”
她听见这话,开心得差点儿落泪,也忘记了圣女的职责,只以为情蛊成功了,当即点头答应。
看见她答应,他也缓缓浮现一个微笑。
这份爱情,被误认为是双方又争又抢,用尽心机骗来的。
幸福的日子度年如日,直到蛊虫被其他巫师发现。
陈迹父亲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中了情蛊。
在幸福之余,他心中有许多震惊,也紧接着陷入了迷茫。
他开始怀疑他们的感情,到底是从何而起,又如何结合相爱。
蛊虫被杀死了,他拼尽全力劝下其他巫师,放她一马,他不是什么受害者。
结果,她先一步离开了。
“……你俩当初几岁?”楚染爱听完了,只有这一个问题。
“我俩结婚比较早,二十岁就结婚了。”
“我完全理解了。”陈医生用他的专业知识解释,“大脑前额叶只会在25岁时完全成熟,在25岁以前,人很容易受到感情刺激而做出不可预估的冲动,25岁大脑发育成熟后,就没这些毛病了。”
前额叶没成熟的好处是,他们能享受强烈感情刺激之下的幸福与痛苦,拥有惊艳的青春。
坏处就是容易不干人事。
“那岂不是说,在25岁以前,我们都是脑残喽?”陈嚣感慨。
“……”
他还真说对了。
“陈嚣,你是不是忘了正事?”尴尬的中年人,决定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把乡亲们都放了。”
“我不会。”
“我教你。”
所谓傀儡术,和情蛊一样,它是用来控制人的,而不是杀人放火的法子。
“从外表看,乡亲们确实散了魂魄,由你一人驱使,但他们不是自然死亡,入不了轮回,只要没入轮回,就有办法把魂魄重新聚回来。”
“你只需要把他们的魂魄找回来,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他们都是巫师,能自己把自己拼回去。”
陈嚣点点头,有些不情愿看了一眼他们,可陈迹冷冰冰的目光让他缩瑟。
既然哥哥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他也不应该反悔。
“上刀山,请神恩,唤魂灵。”
这三道流程熟记于心,可从未真正实践过。
所谓刀山,便是用足足几百把被磨得蹭光瓦亮的大刀,双边都是刀刃,由此组建成一座山梯。
上头的刀,可不是钝刀,而是实打实开过锋的刀,陈嚣随手用布划了一下,布料瞬间断裂。
陈迹走上前,替他整理了一番蓝色法袍,“上去吧。”
陈嚣点点头,不舍地看了一眼亲人们。
倘若他失败了,刀山会将他的全身割得支离破碎,尤其是双腿,就算能活下来,恐怕也会被割断经脉,无法站起来。
“我会成功的。”
他将牌带插在腰间的位置,脱下鞋袜,站在刀山前,目光坚定。
“金刀一把修开路,四月二宫向前行……六丁七甲随后行,九洲兵马前引路,十大雷神随后行”。”
他还必须要成功,只有成功了,才能用誓言要挟哥哥。
闭上眼睛,他默念封刀诀,默念完毕后,快速用手掰住刀锋,两只腿各自左右攀爬向上。
楚染爱已经用手捂住了眼睛,偷偷用指缝观察。
“他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当个残疾人。”
“死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能复活他吗?”陈迹反问,看着楚染爱,又闭上了嘴,“别活了都……”碎碎念。
陈嚣的速度很快,即使越往上爬,他的手抖得越快。
每步刀梯一重门,每一重门就有邪魔百怪把守,过门如过鬼门关,手拉脚蹬,利刃居然未曾伤了他。
登顶的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舒畅,高空中的大风吹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他舞动带牌,吹响牛角(也称龙角),极具穿透力的古老雄伟声音响起。
【游魂游魂,侧耳听闻】
【不怕山高路远,引魂归家】
结束后,陈嚣的身体陡然倾倒,从刀山上摔了下来。
“天呐,竟然真的成功了!”楚染爱跑过去,扶起陈嚣,发现他的脚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任何伤口。”
“重头来过吧,你依旧会成为了不起的八岱(苗语,巫师)”
母亲牵着他的手,发现他的力量全部都消失了,低声安慰。
陈嚣笑了,闭上眼睛。
陈迹和父亲肩并肩站着,看着他们几个,语气冷淡道。
“爸爸,你没有解开妈妈的傀儡术,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