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斯缓步踱至操控台前，指尖在冷硬的金属面板上划过，默不作声地敲定了下一处目的地的坐标。
空气里只剩控制台运行的低鸣，忽然，他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更愿你去向神使复仇。”
卡莱斯抬眼望向雷狮，那双极美的异瞳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哀叹，细碎的情绪顺着眼尾蔓延开，几乎要漫进眉梢。
“嗯…？”雷狮被这突兀的话语拽得一顿，眉峰微蹙，转瞬便反应过来，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语气郑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神使那种眼高于顶的家伙，我自然不会放过。”
“一切的了结，将在不久后的创世大赛。”卡莱斯垂眸，看着掌心跃动的细碎雷电——艳紫色的电芒在指缝间窜动，带着细碎的噼啪声，却在他指间缓缓合拢的刹那，无声湮灭。
他的目光珍重地扫过海盗团的每一位成员，从雷狮张扬的发梢到帕洛斯微挑的眉，再到佩利攥紧的拳和卡米尔碰触围巾的手，喉间轻滚，一字一句吐得清晰：“我会护着你们。”
末了，语气骤然变得冷硬决绝，带着碾碎一切的笃定：“神使，不足为惧，杀掉便好。”】
“哎呀呀——这口气可真不小。”凯莉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银铃般的笑声里却淬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她眯起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笑眼弯弯地点评，尾音拖得又轻又长，“难怪是挚友，毕竟啊……都是些狂妄自大到了骨子里的家伙。”
不远处的嘉德罗斯闻声抬眸，金色的眼瞳亮得像燃着的岩浆，炽热的光芒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他抬手挥了挥大罗神通棍，声音洪亮而掷地有声：“这才对！强者本就该站在顶端！”
一旁的蒙特祖玛指尖猛地收紧，握住刀柄的指节泛了白，脸上是全然的认真，虽未开口，眼底的赞同却明明白白。
雷德则是立刻扬起嘴角，晃了晃双臂，元气十足地附和：“不愧是老大！说得太对了——强者就该这么硬气！”
“哼，那家伙倒真敢说，够狂。”雷狮的目光一瞬不瞬锁在屏幕里的卡莱斯身上，嘴角勾着抹漫不经心的笑，眼底却沉得像翻涌着暗流的深海，藏着连他自己都未细辨的复杂。
卡米尔眼中的动容只一闪而过，快得仿佛从未浮现。
他本该以绝对冷静的姿态旁观屏幕里的一切，可那份莫名的“感同身受”却像潮水般涌来。屏幕那头另一个“卡米尔”的情绪，正一遍遍地冲刷着他的心神。
除了幼年时母亲病逝的那一次，这大概是他人生里头一回，真正乱了方寸。
为什么会下意识渴求？
渴求那个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他暗自发问，指尖无意识攥紧了围巾一角——有大哥在身边，就足够了，不需要其他世界里虚无缥缈的“归属”。
那些注定不会在自己世界里出现的温暖，不该去奢求，更不该心动。
……
提着双剑的安迷修眉头紧锁，目光沉沉落在屏幕里的雷狮海盗团上，声音压得低哑，语气里满是难掩的复杂：“所以这一切……都是神使造就的悲哀。可创世神，又为何从未为此投下半分惩罚？”
话音刚落，师父临终前奄奄一息的模样、自己跪在骑士殿落灰的神明雕像前，攥着衣襟苦苦恳求的画面，就不受控地撞进脑海。
创世神……真的如传说中那般爱世人吗？
其实，金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他心里早已有了模糊的答案，不是吗？只是他不愿，也不敢彻底戳破。
“原来神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道炸毛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打断了安迷修的沉思。艾比瞪圆了眼睛，秀气的眉拧成一团，双手叉着腰，脸颊鼓得像只气呼呼的小河豚，满是愤懑。
埃米急得手忙脚乱，双手悬在半空，想去拉艾比又怕触怒她，只能慌慌张张地劝：“老姐！老姐你小声点！裁判长还在这儿呢，有话……有话咱私底下偷偷说行不行啊？”
说着，他飞快地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丹尼尔，刚对上对方投来的目光，就像受惊的猫崽似的猛地收回视线，甚至下意识往前凑了凑，想把自家咋咋呼呼的姐姐挡在身后。
可下一秒，埃米只觉眼前一暗——安迷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前，替他挡住了来自丹尼尔裁判长的视线。
埃米猛地睁大了眼睛，眼里先是惊愣，随即涌上明显的松快，只差没把“感激”写在脸上。
此刻逆光而立的安迷修，身影在他眼里竟显得格外光明伟岸，像突然撑在身前的一把伞。
丹尼尔神色肃正，刚要开口维持秩序，安莉洁的声音已先一步清亮地传遍全场。
“神使，不是敌人。”
她眉眼间仍带着惯有的几分懵懂，眼底却凝着从未有过的郑重，字句落地，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
“可神使明明伤害了卡莱斯和雷狮的亲人伙伴啊！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金猛地前倾身体，眉头拧成死结，语气里满是不赞同的急切，声音不自觉拔高。
紫堂幻立刻站到金身侧，神色同样严肃地看向安莉洁，眼底翻涌着分明的正义感，无声地表达立场。
“不……神使绝不可能是敌人。”安莉洁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罕见的急促，语速依旧慢条斯理，却透着一股撞不破的坚定，“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神使爱人，所有安排都有原因。”
“可是……！”金还想争辩，丹尼尔已用不容拒绝的沉稳嗓音打断了争执：“请各位参赛者保持冷静。”他目光扫过全场，语气官方而不容置疑，“正如安莉洁选手所言，神使大人们心系众生，诸位经历的一切皆有意义。所谓苦难，不过是给予大家的磨练——唯有凭自身努力换来的结果，才更显珍贵，不是吗？”
“呵。”一声嗤笑划破空气。在场众人反应各异：有人冷笑出声，有人垂眸沉默，有人攥紧拳头满脸愤懑，却都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眼前的屏幕已骤然切换了画面。
小黑洞仿佛全然没察觉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漫不经心地扫过神色各异的人群，随即又把注意力落回屏幕上，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的笑，眼里满是孩童般的期待与好奇。他晃了晃悬在空中的身子，乐呵呵地开口，语气里满是雀跃：“还会有新朋友出现吗？真是太让人期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