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撞开密室大门,掌心紧攥着半页焦边残账,身躯微颤,神色焦急,“少主......”
潘安立于阵心,背影如山,周身悬浮着亿万道流转的灵纹,那是由最纯粹的数据矩阵凝成的符文长河,宛如天道织锦。他指尖轻点,每一道灵纹皆如星辰归位,精准嵌入阵眼,整座大阵嗡鸣低吟,似在臣服其无上意志。
脚步声传来,他眼皮子都没抬。把手伸出,“拿来。”声音平淡,却如律令天成。小柔本能地将残页承上。
潘安接过,目光一扫。撕口参差,边缘焦黑,似被符火舔舐后撕下。指尖缓缓抚过裂痕,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双目已是一片漆黑,瞳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快速旋转的黑色漩涡!
规则解析·洞虚之眼,启!
刹那间,天地因果尽显眼前。纸纤维中残留的一缕极淡土灵力无所遁形,夹杂着陈年丹药的气息,隐晦难察。寻常修士连感知都做不到,但在他这双堪比天道扫描仪的“码灵之瞳”下,连一粒尘埃的轨迹都清晰可溯。
是钱管事的护体功法残留。
瞒天?瞒地?
可笑......
这世间,没有他看不穿的谎言,没有他解不开的因果。
“昨夜子时,账房无人值守?”潘安睁眼,声如古钟,如待发的火山口压得人喘不过气。
“没人。”小柔咬唇,“今早对账,发现糖卡系统少了一百块灵石收入,翻到底层记录.....这页账目,被人撕了。”
潘安冷笑,随手一甩。残页飞出,嵌入红木桌上,竟激起一圈涟漪般的灵波,桌面龟裂蔓延,仿佛承受不住那一纸之重。
“钱管事,外门掌三铺外务,利润汇总本该他亲自呈报。他人在哪?”
“去了东街库房,说是清点新到的灵烛。”
“灵烛?”潘安挑眉,唇角扬起一抹讥讽,“我前日批了二十根,够用半个月。他清点个屁?清点自己的棺材本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袖袍一拂,玄匣“咔”地合拢,锁灵纹一闪,千丝万缕的神识波动被尽数封印。此匣存灵物、录神念、摄影像。
“叫柳姑娘。”
小柔一怔:“现在?她还没醒。”
“现在。”潘安转身迈步,衣袂翻飞,气势如渊海翻涌,“让她带红浪漫后院留影石的完整回溯。”
不到一盏茶,柳姑娘从侧门疾步而入,素颜未妆,发丝微乱,手中青玉片寒光流转。她也不废话,玉片拍桌,光影炸裂!
灰袍身影蒙面翻墙而入,动作如鬼魅,抽出账本,撕页、燃火、烧角、收灰,一气呵成,宛如老贼惯犯。
“钱管事。”潘安看着那背影,语气淡的如在点评一场蝼蚁争食。
“是他。”柳姑娘点头,确认。
潘安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
笑意未达眼底,冷得能冻裂三伏天的烈阳。
“好家伙,偷钱还焚证,以为自己是魔道祖师转世?玩得挺花啊!”
小柔急道:“少主,那笔灵石若被卷走,糖卡系统刚起步就崩!红浪漫的姑娘们拿不到提成,人心一散,咱们就完了!”
“散不了。”潘安负手而立,眸光如刀,斩断万般妄念,“她们现在靠糖卡活命,谁敢断供,谁就当场爆脉,血溅三尺。钱管事偷走的不是钱......”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天道宣判:
“是催命符。”
转头问柳姑娘:“他住哪儿?”
“西巷第三户,独门小院,门口挂个黑陶罐,说是辟邪。”
“辟邪?”潘安嗤笑,“等会儿让他亲自体验,什么叫真正的‘邪门’。”
提笔疾书,墨迹未干便甩给小柔:
“去坊市放话。今晚子时,所有铺面利润统一结算,灵石当场发放,过时不候。”
小柔一愣:“可......咱们哪有那么多灵石?”
“我没说真发。”潘安眸中寒光乍现,“我说的是‘放话’。”
小柔恍然大悟,脸色煞白:“您是要逼他现身?”
“贪鬼见钱眼开。”潘安冷笑,“他昨夜烧账,说明不敢明拿,只能暗吞。这种人,最怕夜长梦多。一听现钱结算,今晚必动。”
柳姑娘皱眉:“万一他不动呢?”
“他一定会。”潘安语气如天命所归,不容置疑,“人一旦贪到骨子里,就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了,而是心魔已成,身不由己。他偷了一百块,就想立刻揣进怀里,生怕下一秒被人抢走.......这种贪病,比灵毒还致命。”
安排已定,潘安携陈三、葛天桥两名外门心腹,直扑西巷。
钱管事的小院破旧不堪,墙角却堆着几袋灵米,门前摆着黑乎乎的破坛子,门后却挂着新制的符袋,油水捞得明明白白。潘安挥手,两名弟子腾空,隐入对面屋顶。他自己则倚在巷口老槐树下,慢条斯理掏出一颗灵韵糖,放入唇间。
“等你。”他闭目养神,气息收敛,如无波古井。
子时刚过,院门“吱呀”一声推开。
钱管事探头张望,背后鼓囊囊的布袋,脚步虚浮,眼神飘忽。左右确认无人后,抬腿就要翻墙。
就在这时.....
潘安从树影中缓步走出,声音不大,却如九天雷霆炸响耳畔:
“钱主薄,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钱管事浑身一僵,回头见是潘安,皱巴的老脸挤出笑:“少主?您怎么在这儿?我......我去库房查点......”
“查点?”潘安抬手,指尖灵力一勾,直接扯开布袋。
哗啦!
一堆灵石滚落,每一块都刻着妙音门专属铭纹,光芒流转,如星辰落地。
潘安蹲下,随手捡起一块,吹了吹灰,淡淡道:“这灵石......是不是昨晚少的那一百块?”
钱管事脸色煞白:“少主误会!这是......这是我多年的积蓄!”
“你自己的?”潘安玩味地看着他,“你当差十年,月俸八块灵石,扣掉吃穿用度,能攒一百?那你早该买下半个坊市了,还住这破院子?”
钱管事哑口无言,冷汗顺着脊梁淌进裤裆。
潘安站起身,拍了拍手,语气淡漠:
“行了,别演了。昨夜烧账、偷钱、携款潜逃,人赃并获。咱们说,这事该怎么收场?”
“少主饶命!”钱管事布袋也不要了,扑通跪地,“我一时糊涂!我为妙音门干了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小.....”
“你有老有小?”潘安冷笑,“门下弟子走火入魔,你克扣丹药不报;红浪漫的姑娘提成被压,你装瞎看不见。你什么时候想过别人有老有小?”
“啪”一巴掌扇到脸上,然后就是一脚踹在心口。
“王执事是你杀的......”
“我没......不是我.....”
“你知道,你是同谋......”
钱管事裤裆一片泥泞,抖如筛糠,不敢抬头。
潘安俯身,声音压得极低:
“给你两个选择。一,交钱,滚出妙音门,永不录用。二,说出谁指使你,我让你留下。但得换个活儿!”
“没人指使我!”钱管事猛摇头。
潘安不急,从怀中掏出柳姑娘的青玉片,往地上一摔。光影再现:撕账、烧纸、藏钱,动作清晰流畅,铁证如山。
“这留影石,我能放给全坊市看。”潘安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标题我都想好了...《妙音门执事监守自盗,火烧账本携款潜逃》。你觉得,楚玉城听了,会不会把你当弃子?”
钱管事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他。”潘安笑了,笑意冰冷,“我就说,你一个外务执事,胆子再大也不敢动我的钱。更何况残害同门,杀人灭口,原来是有人撑腰。”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人.....”
钱管事瘫软在地,吓尿了!声音发抖,磕磕绊绊:“是楚长老.....他说只要我定期提供坊市利润明细,就分我三成.....还说......您得罪了上宗贵女,迟早要倒台......”
“所以他让你偷钱,制造混乱?”潘安眯眼,“下一步,是不是还要往我铺子里塞邪符,栽赃我勾结魔修?”
钱管事嘴唇微动,沉默,等于认罪。
潘安拍拍他的肩,像在安慰一个老友:
“挺聪明的局。可惜啊......”
他俯身,盯着对方眼睛,一字一顿,声如九幽寒风:
“你不该碰了我的灵石!”
当晚,妙音门公告栏贴出新令:原外务执事钱管事,因严重渎职、监守自盗,贬为红浪漫杂役,月奉半块灵石,负责扫地、倒茶、清洗夜壶,何时偿清损失,何时解职。
次日清晨,红浪漫正门。
钱管事穿着粗布短褂,手握扫帚,低头清扫门槛前落叶,神情呆滞,一夜白头。
柳姑娘路过,瞥他一眼,讥讽道:“哟,王大人,昨儿夜壶刷干净了没?姐妹们等着用呢!”
钱管事唯唯诺诺,头都不敢抬。
二楼窗前,潘安负手而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小柔走来,低声问:“少主,楚玉城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潘安放下茶杯,杯底磕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响。
“他既然敢伸手,”他淡淡道,眸中寒光如刀,“那就别怪我......”
他顿了顿,嘴角缓缓扬起,笑意森然:
“连本带利,抽他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