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寒渊已不复往日酷寒,昔日冰封的深渊化作一汪晶莹的湖泊,湖水泛着淡蓝与淡金交织的光,似将幽冥的冷冽与星辰的温暖揉在了一起。
湖岸线蜿蜒如蛇,每隔五丈便立着一块泛着墨光的幽冥石,石上刻着幽都特有的阴纹,纹路中渗出极淡的灵气,与湖面的光芒相互呼应,在岸边织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南来的瘴气。
玄冰族长穿着件玄色的幽都长袍,领口绣着细小的玄武纹,他率领着二十余名幽都遗民,正在湖边搭建新的石屋。
遗民们的冰珠眼不再像往日那般只映幽冥的漆黑,反而透着星辰的明亮,眼瞳中能看到细碎的星点,似将整片星空都藏在了里面。
“自影主消散,寒渊的戾气便渐渐散了,” 玄冰族长抬手拂过湖面,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与往日冰寒截然不同,“这湖水能同时滋养幽冥魂灵与星辰灵气,是上天赐予我们幽都遗民的新家。”
湖底的深处,一尊丈高的玄武石像缓缓睁开双眼。
石像由整块寒渊玄冰雕琢而成,龟甲上的纹路泛着淡蓝星芒,蛇尾缠绕着三道极细的星纹,与天际的北斗第七星精准相连,一道淡金与淡蓝交织的光带从蛇尾射出,穿透湖水落在湖面,如轻纱般铺展开来。
光带所过之处,湖中的幽冥戾气快速消散,原本泛着灰雾的水域变得澄澈,几条蛰伏的冰虫从湖底钻出,对着光带轻轻颤动,似在汲取其中的生机;
岸边刚种下的幽冥草,叶片上竟生出细小的星点,泛着极淡的微光。
玄冰族长引着灵均、离朱与灵启走到湖边,伸手指向光带中央,声音带着庄重的喜悦:
“我们在湖底发现了座上古祭坛,石质与玄武石像完全一致,能沟通幽冥与星辰两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如今有了这祭坛,枉死的魂灵能在此安息,不会再沦为混沌的养料;
星辰海迷路的星民元神,也能借祭坛转世,真正实现两界魂灵的共生。”
离朱早已抬起右手,按住右眼,天眼骤然泛起金芒,穿透澄澈的湖水,清晰望见湖底的祭坛。
祭坛呈方形,由四块青黑色石板拼接而成,中央插着三炷幽冥香,香身泛着墨色,却燃烧着淡金的火焰,没有烟雾,只有缕缕轻雾缓缓上升,雾中浮出无数平和的魂影 ——
有穿着大荒部落服饰的先民,手中握着石斧;
有身披星纹长袍的星民,背后的星翼半展,每道魂影都带着安详的神色,在雾中缓缓盘旋。
“这些魂影……”
离朱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撼,天眼的金芒微微闪烁,“既有大荒的先民,也有星辰海的星民,他们竟能在同一处安息,没有丝毫排斥。”
灵均走到湖边,九条狐尾在身后轻轻舒展,最外侧的九尾泛着金红双色,狐毛上的星点与湖面的光带隐隐共鸣。
他伸出右手,九尾中最内侧的一尾轻轻扫过湖面,狐火顺着光带落在祭坛上,没有丝毫灼痛感,反而让那三炷幽冥香的火焰更盛。
香灰随着狐火的气流缓缓上升,落在湖面时竟没有散开,反而在水面自动拼接,最终凝成一个丈许大的 “安” 字,金芒与蓝芒交织,似在诉说着两界魂灵的安宁。
灵启穿着件绣着开明兽纹路的短袄,蹲在湖边,小手伸进湖水中,抓起一把湿润的湖底泥土。
泥土中混着无数闪烁的星屑,泛着淡蓝微光,他捧着泥土跑到玄冰族长身边,将泥土轻轻撒在祭坛对应的湖面位置。
不过片刻,湖面突然泛起涟漪,一株半尺高的花从水中钻出,花瓣分为奇特的双色 ——
左半是幽冥特有的曼殊沙华,血红的花瓣泛着墨光;
右半是星辰海的晶石花,淡蓝的花瓣嵌着星点,两种截然不同的花在同一根茎上绽放,却没有丝毫违和,反而透着和谐的美感。
“是‘两界花’!”
玄冰族长的冰珠眼中闪着泪光,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他伸手想要触碰花瓣,又怕惊扰了这珍贵的生灵;
“古籍中记载,只有两界灵气真正交融,生死不再隔绝,才会生出这种奇花,代表着两界真正融为一体。”
灵均望着那株两界花,九尾轻轻摆动,狐火在周身织成一道淡金屏障,将湖边的灵气汇聚过来,让花朵的光芒愈发璀璨。
离朱收起天眼,走到灵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豪爽的笑意:
“没想到幽都竟能有这般景象,往后大荒与星辰海,连生死都能相通,再也没有什么能分隔两界了。”
灵启凑到两界花旁,小手指着花瓣上的星点,咯咯直笑:
“花好看,像星星和小红花长在一起!”
玄冰族长望着欢笑的灵启,又看了眼湖底安详的魂影,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
幽都遗民世代受幽冥之苦,如今终于能在这新境中安稳生活,魂灵有处安息,这便是他们最渴望的未来。
而那株两界花,在湖面光带的滋养下,花瓣上的光芒渐渐扩散,落在湖边的幽冥石上,让石上的阴纹也泛起淡淡的星芒,似在将这份 “安” 与 “融”,传递到幽都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