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墟的晨雾还未散尽,如轻纱般绕着梧桐林的枝干流转。
淡金色的阳光穿透雾层,落在每一片梧桐叶上,将叶脉染成细碎的金纹,风一吹,叶尖的露珠便顺着纹路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三两点微凉的水花。
林中央那株曾被墨雾污染的怪木,如今已长得与旁侧的山海树一般高大,树干泛着温润的暗青光泽,不再是往日扭曲狰狞的模样。
枝头的七色花层层舒展,花瓣边缘泛着极淡的星芒,花托处结着一颗半人高的果实,果皮上的纹路错综复杂,一半是青丘狐族的九尾图腾,尾尖缠着细小的狐火;
一半是星辰海的星轨纹路,星点如碎钻般嵌在果皮上,微微闪烁着微光。
青砚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灰短褐,衣襟上别着枚打磨光滑的狐形木牌,正蹲在怪木下,身边围着五名梳着双丫髻的青丘孩童。
他掌心摊开一张用梧桐皮制成的星图,图上用淡金粉末画出大荒五域与星辰海的轨迹,指尖落在东荒汤谷对应的星点上,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
“你们看,这颗泛着赤红的星,便是汤谷太阳精魄的对应星位,每到月圆之夜,它的光芒便会与扶桑木的灵气相连。”
梳着红绳的孩童青禾举起手中的狐毛笔,指着星图边缘一处细小的星标,声音带着好奇:
“青砚哥哥,这个小星标是什么呀?
之前的星图上没有这个。”
青砚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掌心,那里除了山海盟的图腾,还多了个米粒大的星标,星标泛着淡蓝微光,与果实上的星纹气息完全一致。
他笑着道:“这是星辰海的启明国星使云阳托梦给我的,说这星标能感应两界灵气,往后我们青丘的族人,也能像星民一样,借星辰之力修行。”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林外传来,青风族长拄着一根缠着梧桐藤的木杖,缓步走了进来。
他手中捧着三枚泛着淡绿灵光的龟甲,甲纹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卜算灵气,显然是刚完成一场占卜。
看到树下的景象,青风族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将龟甲递到青砚面前,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
“影主消散后,大荒的灵气变得愈发纯净,连柜山的伯益先生都托梦给我了。”
青砚与孩童们凑上前细看,只见三枚龟甲的纹路拼接在一起,竟浮现出五谷丰登的景象 ——
南荒的和灵草长得比人还高,东荒的雷鸟群在汤谷上空盘旋,北荒的寒渊冰层下渗出淡蓝的水脉,每一处都透着生机。
青风族长继续说道:
“伯益先生在梦中说,这颗怪木结出的果实里,藏着新的炼气法门,能同时吸收大荒的地脉灵气与星辰海的星力,往后我们青丘的族人,再也不用受限于单一的灵气修行。”
灵均的身影从雾中缓缓走出,他穿着件绣着梧桐花的青灰长袍,九条狐尾在身后轻轻舒展,最外侧的九尾泛着金红双色,狐毛上的星点与果实的星纹隐隐共鸣。
他走到怪木旁,伸出右手,九尾中最内侧的一尾轻轻拂过果实的果皮,动作温柔得似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狐火刚触到果皮,那颗半人高的果实便发出 “咔” 的轻响,果皮从星纹处缓缓裂开,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从裂缝中飞出,泛着淡金与淡蓝交织的光芒。
光点在空中盘旋三圈,便朝着围着青砚的五名孩童飞去,精准地落在他们的眉心处,没有丝毫灼痛感,反而带着一股温润的暖意。
不过片刻,孩子们的眉心便纷纷凝成一枚小小的星纹,星纹的形状与果实上的星轨纹路完全一致,泛着极淡的微光,随着孩子们的呼吸轻轻颤动。
梳着红绳的青禾伸手摸了摸眉心的星纹,突然咯咯直笑,声音带着惊喜:
“灵均叔叔,我好像能感觉到天上的星星了!
它们在轻轻叫我的名字!”
阿若提着一只竹篮,从梧桐林的另一侧走来,竹篮里装着刚采摘的昆仑果,果实表面裹着极淡的冰雾,即使在晨雾中也透着清冽的气息。
她走到怪木旁,将竹篮放在青石板上,抬手从怀中取出开明兽图腾 ——
图腾是用昆仑玉雕琢而成,九首纹路泛着翠绿光芒,刚离开掌心,便化作一道绿光,自动缠上怪木的树干。
藤蔓顺着树干快速攀爬,每爬过一寸,便在树皮上留下一道淡绿的痕迹,痕迹与果实的九尾图腾相连,很快便织成一张小小的绿网,网眼处开出无数白色的净灵花。
净灵花绽放的刹那,开明兽图腾的绿光中突然浮现出一幅清晰的景象 ——
青丘墟的山海树顶,无数青丘狐族与星辰海的星民并肩而立,有的狐族展开九尾,狐火与星民的星力交织;
有的星民背后的星翼泛着微光,正指着远方的两界交界线;
最前方站着一名眉眼与灵均相似的少年,掌心既握着狐火,又托着星力,正朝着两界深处眺望。
阿若望着这幅景象,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声音带着轻声的感慨:
“这便是青丘的未来,也是大荒与星辰海共生的模样。”
离朱骑着一只成年雷鸟,从东荒方向飞来,翅膀的雷光在晨雾中划出一道银线,很快便落在梧桐林的空地上。
他刚跃下雷鸟,天眼便突然泛起淡金光芒,目光穿透怪木的果实,落在内核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灵均,你快看果实的内核!里面藏着东西!”
灵均与阿若顺着离朱的目光望去,只见果实的内核泛着淡金光芒,里面藏着半片泛黄的残页,残页边缘泛着磨损的痕迹,上面用上古篆字写着细密的文字,正是《山海图录》的残页。
离朱的天眼能清晰看清残页上的内容,他轻声念道:
“平衡两界灵气之法,需以大荒五域地脉为基,星辰海星轨为引,将狐火、星力、草木灵气、水脉之力、太阳精魄融合,凝成‘两界平衡阵’,阵眼需用青丘梧桐心与启明国星核。”
灵启穿着件绣着开明兽纹路的短袄,从灵均身后钻出来,手中握着那柄陪伴他多年的星叶剑,剑身上的 “山海” 二字泛着淡绿微光。
他走到果实旁,踮起脚尖,将星叶剑轻轻插入果实的内核,剑尖刚触到残页,残页便突然从内核中飞出,在空中自动展开。
更令人惊叹的是,之前散落在五域的《山海图录》残页,竟从四面八方飞来 ——
东荒的残页带着扶桑木的灵气,南荒的残页裹着凤凰火的温度,西荒的残页透着昆仑冰泉的清冽,北荒的残页泛着玄武水的温润,中荒的残页缠着梧桐木的绿意,与新出现的残页在空中缓缓拼接。
不过半柱香时间,一幅三尺见方的完整《山海图录》便呈现在众人眼前,图上不仅有大荒五域与星辰海的全貌,还标注着 “两界平衡阵” 的详细纹路,阵眼处的青丘梧桐心与启明国星核位置,正泛着柔和的光芒。
灵均望着完整的图录,九条狐尾轻轻摆动,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明悟 ——
这不是结束,而是两界共生的开始,往后大荒与星辰海的平衡,便要靠他们这些守护者,一代代传承下去。
就在此时,完整的《山海图录》突然微微颤动,图上两界交界线处,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黑影,似有什么未知的生灵,正从两界缝隙中缓缓靠近,让空气中的灵气都泛起一丝细微的悸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