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风巢崖的风裹着雷泽特有的硫磺味,吹过箭塔时,竟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气。
箭塔由东荒特有的雷纹木搭建,此刻塔身上已嵌着数十道深痕,是黑影利爪划过的痕迹,塔身顶端的羽民射手离墨正搭箭拉弓,箭囊中的雷鸟羽箭只剩最后三支;
他的手臂因长时间紧绷而微微颤抖,却仍死死盯着空中盘旋的黑影,不敢有丝毫松懈。
那些黑影形似巨大的蝙蝠,翼展足有丈许,翅膀上泛着极淡的星纹,每扇动一次,周围的光线便被吸收几分,连箭塔旁的雷泽草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叶片从翠绿变成焦黑,落在地上便碎成齑粉,透着股诡异的死寂。
“长老!箭快没了!”
离墨的声音带着急促,他射出最后一支羽箭,箭羽刚靠近黑影,便在半空中化作齑粉,连一丝火星都未溅起,“这邪物的翅膀太邪门了,能消解所有能量攻击!”
风翎长老站在箭塔中层,他的灰羽已被黑血染污,原本挺拔的背脊也微微佝偻,手中握着的木杖缠着半片焦黑的雷鸟羽,那是今早与黑影缠斗时被撕下的。
他将最后一支雷鸟羽箭搭在弓上,指尖因紧绷而微微颤抖,箭尖对准最近的一只黑影,却在松弦的刹那,眼睁睁看着箭羽穿过黑影的翅膀,竟如穿过空气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是‘噬光蝠’,《大荒异兽录》里提过。”
风翎的声音带着疲惫,木杖重重敲在塔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它们的羽毛能消解一切能量攻击,连雷鸟火都没用,我们…… 快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三只噬光蝠突然放弃对箭塔的攻击,翅膀一振,如三道黑影般俯冲而下,利爪泛着寒光,直扑崖边的两名羽民孩童 ——
离石的儿子离小羽和族叔离风的女儿离溪,两个孩子正抱着雷鸟雏躲在崖边的石缝后,吓得脸色发白,却死死护着怀中的幼鸟,不敢动弹。
“住手!”
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离朱骑着雷鸟,率领二十余名羽民射手从云层中冲出,他手中长弓已搭好箭,箭囊中的雷鸟羽箭泛着淡蓝雷光,箭尖还裹着南荒带回的凤凰火,“敢动东荒的孩子,先过我这关!”
离朱刚要松弦,却见灵均的身影比箭羽更快,九条狐尾在身后骤然展开,金红狐火如瀑布般从尾尖扫出,泛着温暖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直直撞向三只噬光蝠。
狐火没有如预期般炸开,却在接触噬光蝠翅膀的刹那,让那些泛着星纹的羽毛微微颤抖,黑影的动作明显迟滞,眼中竟露出几分惧色,原本俯冲的姿态硬生生停下,翅膀扇动的速度也慢了几分,显然是忌惮这狐火中的特殊力量。
“这火…… 它们怕!”
离朱眼中闪过精光,立刻调整箭势,却没有贸然射出,而是对着身后的羽民喊道,“都稳住!先护着孩子!”
阿若站在离朱身侧,见噬光蝠惧火却不伤,立刻从怀中取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风灵草种子 ——
这是南荒交胫国跂柔临行前赠予的,说能引动四方生机。
她将种子撒向空中,指尖凝聚一缕翠绿灵气,种子遇风便快速发芽,不过三息便长成丈许长的草叶,在崖边织成一张巨大的绿毯,泛着勃勃生机,将石缝中的两个孩子护在下方。
最前那只噬光蝠不知危险,翅膀一振便落在绿毯上,刚触到草叶,翅膀上的星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原本漆黑的羽翼竟透出几分淡绿,噬光蝠发出一声尖啸,慌乱地想要起飞,却发现翅膀变得沉重,似被无形的力量束缚。
“它们怕草木的生机!”
阿若的声音带着惊喜,她对着离朱和灵均喊道,“雷泽的泥土沾着太阳精魄的生机,用泥土盖住它们,定能让它们无法动弹!”
灵启抱着玄武雏,正站在崖边的土坡旁,听见阿若的话,立刻蹲下身,小手抓起一把雷泽的红褐色泥土。
这泥土泛着极淡的暖意,是常年受太阳精魄滋养的缘故,他小手一扬,泥土竟如活物般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落在那只被困的噬光蝠身上。
泥土刚粘在羽翼上,噬光蝠便发出凄厉的嘶鸣,翅膀彻底失去力气,重重摔在绿毯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连扇动翅膀的力气都没有,星纹彻底黯淡,像失去了所有灵气。
“好机会!”
离朱的声音带着爽利,他早已拉满长弓,箭羽上的凤凰火泛着赤红,对着那只噬光蝠的咽喉狠狠射出。
箭羽穿透咽喉的刹那,没有溅出鲜血,反而飞出一缕淡青的光,光中裹着半片泛着星光的羽翼 ——
那羽翼薄如蝉翼,边缘泛着极淡的银白,正是星使特有的星翼碎片,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个模糊的星使面容,眼中满是感激,随后便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风巢崖的雷纹木中,让塔身上的裂痕竟微微愈合。
“是星使的羽翼!”
风翎长老的声音带着震惊,他快步走到绿毯旁,弯腰捡起那片星翼碎片,碎片上还残留着极淡的星力,“它们竟在噬光蝠体内藏着星使残魂,是想借蝠群的力量,把残魂带到风巢崖,污染东荒地脉!”
剩余的噬光蝠见同伴被灭、星翼暴露,竟不再恋战,翅膀一振便朝着雷泽深处飞去,翅膀扇动的瞬间,又有几片雷泽草木枯萎,却不敢再回头,显然是怕了灵均的狐火与阿若的生机草。
离石抱着儿子离小羽,离风护着女儿离溪,快步走到离朱身边,两人的眼眶都泛着红:
“多谢离朱首领!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孩子们……”
离朱拍了拍两人的肩,声音带着豪爽:
“都是东荒羽民,客气什么!只是这些噬光蝠来得蹊跷,雷泽深处恐怕还藏着更大的隐患。”
灵均走到风翎长老身边,指尖轻轻拂过星翼碎片,狐火在碎片上泛着微光:
“这碎片的星力与启明国主星同源,看来寂灭之影不仅在归墟、北荒动手,东荒也成了它们的目标,我们得尽快查探雷泽深处,绝不能让它们得逞。”
灵启抱着玄武雏,小手还沾着雷泽泥土,他走到灵均身边,小手指着雷泽深处:
“爹爹,那里有怪怪的气,和归墟裂缝里的一样,好像藏着很大的东西。”
玄武雏也对着雷泽方向轻轻叫了一声,蛇尾缠紧灵启的指尖,似在确认灵启的感知,风巢崖的风突然变得更急,雷泽深处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虽模糊却带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显然灵启所言非虚,雷泽深处确实藏着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