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树之桥的枝桠突然泛出冷光,细密的银霜从木纹中渗出,顺着星叶的脉络缓缓流淌,像是谁将银河的碎末洒在了桥身。
每一片星叶都在银霜的浸染下微微颤动,叶尖垂落的霜珠坠在半空,竟未落地,反而凝成细小的星芒,在桥面上织成半透明的光网。
三枚最靠近桥心的星辰叶突然脱离枝桠,带着簌簌的霜声坠落,叶片接触桥面的刹那,白光暴涨,将周围的星芒都吸拢过来。
光芒散去时,三道小巧的身影出现在光网中央,形似《山海经》中记载的狰(zhēng)兽 ——
通体覆着青黑短毛,身后拖着五条蓬松的长尾,额头凸起一支莹白的骨角,却偏偏长着一张粉嫩的兔唇,模样既凶戾又诡异。
白泽从灵均脚边站起身,颈间雪白的鬃毛根根倒竖,尾巴绷得笔直,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声音里满是警惕,颈间那枚泛着银光的域外图腾,竟隐隐泛起红光。
它缓步绕着三只幼兽转圈,鼻尖不断嗅探,每当靠近幼兽三尺之内,便会猛地向后缩身,显然这些异兽的骨血里藏着让它忌惮的气息。
“是寂灭之影的味道。”
灵均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后的九条狐尾缓缓展开,最外侧的九尾泛着金红双色,内侧的八尾却萦绕着淡淡的灰雾,黑白两色狐火在掌心交织,渐渐凝成一座三寸高的莲台。
莲台刚成型,周围的星芒便如潮水般涌来,将莲台衬得愈发璀璨,连星桥的木纹都跟着亮起,与狐火产生共鸣,在桥面织成道淡金的光纹。
三只幼兽似是嗅到了狐火的气息,突然集体弓起脊背,五条长尾同时竖起,兔唇猛地咧开,露出两排细密的獠牙,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
下一瞬,三团黑雾从它们口中喷出,黑雾泛着极淡的灰光,落在星桥的木纹上,竟发出 “滋滋” 的声响,原本泛着星芒的木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朽木。
“这雾能蚀灵!”
阿若的声音带着急切,她指尖轻弹,三粒翠绿的草籽落在桥面,草籽入土即生,很快便破土而出,长成三株尺许高的玄冰草。
玄冰草的叶片泛着淡蓝,茎秆上凝着细碎的冰屑,寒气顺着草叶蔓延,与黑雾撞在一起,腾起的白汽中浮出无数细小的星辰,星辰在空中旋转,似在化解黑雾的戾气。
离朱早已搭箭拉弓,箭囊中的雷鸟尾羽箭泛着淡蓝雷光,箭尖还裹着东荒汤谷的太阳精魄,他盯着最左侧那只幼兽的翼骨,指尖突然松弦。
箭羽如流星般射出,精准穿透幼兽的翼骨,雷光在伤口处炸开,青光中竟飘出半片残破的兽皮卷,卷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纹路,似山川又似星轨,边缘还沾着极淡的星尘。
“是星辰海的边防图!”
离朱的天眼骤然亮起,淡金的光纹在他眼角蔓延,“我在图上见过这标记,是启明国用来划分星域防线的!这些畜生是寂灭之影派来的斥候!”
灵启趴在灵均肩头,突然咯咯直笑,他挣脱父亲的手臂,小小的身躯在桥面上跑跳,伸手抓住一片飘落的星叶。
星叶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叶尖的露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正好落在三只幼兽的背上,露珠接触到幼兽短毛的刹那,那些缠绕在它们周身的黑雾竟如潮水般退去。
黑雾褪去的地方,露出幼兽们泛着金光的兽骨,骨缝中还嵌着细小的星粒,与星树之桥的灵气隐隐共鸣,显然这些幼兽并非全然的邪物,反而藏着星辰海的灵气。
“它们的骨头…… 在发光!”
阿若的声音带着惊讶,她伸手想去触碰最右侧幼兽的骨角,却被灵均拦住。
灵均的狐火莲台突然泛出强光,他盯着幼兽们额头的骨角,缓缓开口:“骨角里藏着星核碎片,若强行触碰,恐怕会引动里面的寂灭之力。”
话音刚落,三只幼兽突然齐齐转头,朝着星桥尽头的星门方向发出尖啸,额头的骨角泛起红光,原本泛着金光的兽骨,竟开始浮现出黑色的纹路。
白泽的嘶吼变得更加急促,它对着星门方向不断狂吠,颈间的图腾红光更盛,似在预警远方的危机。
灵均顺着白泽的目光望去,只见星门深处的星海,突然泛起一道极淡的黑影,黑影如墨汁般在星海中扩散,连远处的法则恒星都似被染成了灰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