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森林的枝干还在疯狂生长,最粗那棵挂着玄澜元神的树木,树皮突然裂开细缝,无数淡蓝的水灵气从缝中渗出,顺着枝干流向顶端的鲛人花。
那花朵形似鲛人,花瓣是半透明的银鳞色,花蕊处嵌着玄澜紧闭的双目,随着灵气的注入,花瓣竟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细小的黑纹,似在贪婪地吸收元神之力。
“玄澜兄!”
离朱看得心头一紧,再也顾不得光罩的保护,拉满长弓,箭羽是用三年前汤谷收获的老雷鸟尾羽制成,箭尖淬了东荒的太阳精魄,泛着淡红微光。
他指尖松弦,箭羽如流星般射向缠住玄澜的枝干,精准切断了输送灵气的黑纹。
枝干断裂的刹那,玄澜的元神微微颤动,似有苏醒的迹象。可不等众人松口气,那朵鲛人花突然炸开,黑色的花粉如雾般弥漫,落在最近的三名羽民射手身上。
为首的羽民离石眼神瞬间空洞,手中的长弓调转方向,箭尖竟对准了身旁的同族离云,弓弦拉至满圆,指尖因紧绷而微微颤抖,却没有丝毫犹豫。
“离石!你疯了!”
离云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箭羽掉落在船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他被花粉沾到的羽民也纷纷调转箭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球上的黑纹在不断蠕动,似被无形的力量操控。
“是花粉的问题!这花粉能操控心智!”
风翎长老急忙挥动木杖,引雷鸟群盘旋在舰队上空,雷鸟翅膀扇动的气流吹散了部分花粉,却无法阻止已被控制的羽民,“离朱,不能硬拼!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人会自相残杀!”
离朱心中一沉,突然想起灵均之前的叮嘱 —— 心魔最惧自身的破绽,域外天魔以信仰为食,必然也有对应的弱点。
他后退两步,目光扫过船板上的羽民装备,最终落在腰间的青铜镜上。
那是祖父临终前留给她的,镜身用东荒的雷纹铜打造,背面刻着羽民国的太阳图腾,据说能照出邪祟的本源,是羽民传承三百年的圣物。
“风翎长老,让雷鸟护住舰队两翼!”
离朱突然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青铜镜上。鲜血接触镜身的刹那,镜面泛起金芒,原本模糊的镜光变得清晰,竟穿透了黑色森林的屏障,映出森林内部的景象 ——
每棵树木的树洞里,都藏着一只漆黑的眼睛,瞳孔是扭曲的图腾,正贪婪地望着五域的方向,似在窥视更多的信仰之力。
“找到了!它们怕自身的倒影!”
离朱的声音带着振奋,他举起青铜镜,将镜面对准最近的一棵黑树。
镜光落在树干上的瞬间,树洞里的眼睛突然闭合,树干竟开始微微颤抖,表面的黑纹渐渐褪色,“快!
让所有战船组成圆形阵,把青铜镜都取出来,对准域外船!”
风翎长老立刻明白过来,吹起特殊的哨声。
十艘羽民战船迅速调整位置,首尾相接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每艘船的船头都站着两名手持青铜镜的羽民;
镜面反射着东荒的太阳精魄光芒,无数道金光汇聚在一起,在域外船的船帆上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光网的纹路与羽民的太阳图腾完全一致,泛着炽热的气息。
蓝发傀儡们接触到光网的刹那,躯体突然变得透明,原本青蓝色的皮肤下,露出无数细小的沙粒核心,沙粒中还嵌着与树洞眼睛相同的图腾。
光网的热量不断渗透,沙粒开始簌簌作响,似在抗拒阳光的照射,几个傀儡甚至开始融化,黑色的沙粒落在海面上,瞬间被海水吞没,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有效!继续加强光照!”
离朱喊道,他将自己的青铜镜与其他镜子对齐,光网的光芒变得更加炽烈,域外船帆上的扭曲图腾开始褪色,不再像之前那般诡异。
黑色森林突然剧烈摇晃,树木的枝干疯狂抽打,却不敢靠近光网半分,树洞里的眼睛同时闭上,似在畏惧自身的倒影。
离朱抓住这个机会,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特殊的箭 —— 箭羽是用丹穴山凤凰的尾羽制成,箭尖淬了凤凰血,箭杆上刻着南荒的火焰符文,是他特意为应对上古器物准备的。
他拉满长弓,目光锁定域外船的桅杆。
那根桅杆高达十丈,表面泛着淡金光泽,与普通的木材截然不同。
离朱的天眼穿透桅杆,发现它竟是用扶桑木的枝干制成,出自东荒汤谷,上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每个符文都与之前看到的信仰吸收纹路一致,显然是域外天魔吸收信仰之力的关键。
“就是你了!”
离朱的声音带着决绝,指尖松弦,淬凤血的箭羽如一道赤光,穿透黑色森林的缝隙,精准射中桅杆的中部。
凤凰血的火焰瞬间爆发,顺着符文蔓延,扶桑木制成的桅杆开始燃烧,淡金的枝干在火中发出 “滋滋” 声响,刻满符文的地方不断冒出黑烟,似有无数细小的哀嚎从里面传出。
“咔嚓 ——”
桅杆不堪火焰的灼烧,从中间断裂,带着燃烧的船帆坠入海中。
海水接触火焰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声响,升腾的白雾中,无数黑色的纹路随着桅杆的沉没而消散,黑色森林的生长也随之停滞,枝干上的鲛人花纷纷枯萎,化作黑灰。
就在此时,离朱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啸,那声音不似来自大荒任何生灵,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从九天之外传来,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
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云层深处,一道极淡的黑影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在天际,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阴冷气息。
“那是…… 域外天魔的本体?”
风翎长老的声音带着后怕,手中的木杖还在微微颤抖,“它逃走了,但肯定还会回来。”
离朱没有回应,只是望着沉入海中的桅杆,又看了眼逐渐苏醒的玄澜元神,心中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域外天魔已盯上大荒的信仰之力,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会更加艰难。
他抬手抚摸腰间的青铜镜,镜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金芒,似在提醒他,信仰既是敌人的养料,也能成为守护大荒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