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的夜色已浓得化不开,唯有十二条火河的赤光与凤凰虚影的金光交织,在焦土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青铜壶中剩余的弱水顺着赤松子的指缝往下淌,落在青黑色石碑上,发出 “滋滋” 的轻响。
之前被火舌舔舐的 “丹穴” 二字渐渐显露出全貌,石碑背面的三行古篆也随之浮现,字迹苍劲如虬龙,虽被岁月侵蚀,却仍透着一股威严,正是上古时期的昆仑文字。
“是‘凤凰泣血,丹穴开门’!”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从火河对岸传来,离朱的青金色羽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他身后跟着六名羽民射手,每人手中的长弓都泛着淡蓝的光,箭羽尖端凝结着细碎的冰粒 —— 那是雷泽(léi zé)深处的寒冰,经羽民国秘术淬炼,能暂时压制混沌之火。
离朱刚落地,青金色的天眼便扫过石碑,目光落在古篆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我在羽民国古籍里见过这八个字,说的是丹穴山的秘道,需借凤凰气息才能开启。”
灵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焚心藤残骸,那些泛着暗红芽尖的藤蔓虽被弱水压制,却仍残留着地脉火精的气息。
“或许可以试试用焚心藤的青烟。”
他说着,第八尾狐火轻轻一扬,金色火焰落在焚心藤上。
藤蔓燃烧的瞬间,没有冒出寻常的黑烟,反而升起一缕淡金色的青烟,青烟在空中盘旋着,竟渐渐凝成一只巴掌大的凤凰虚影。
虚影的羽翼泛着细碎的金光,喙尖沾着一点暗红的火精,与石碑上的凤凰纹隐隐呼应。
“这…… 这是凤凰的残息!”
赤松子的声音带着颤抖,浑浊的右眼死死盯着青烟凝成的虚影,“火伯当年说过,厌火国的火精与丹穴山的凤凰同源,没想到竟能这样引出来!”
虚影似有感应,突然展开羽翼,朝着石碑俯冲而下。“砰” 的一声轻响,虚影撞在石碑中央的 “丹穴” 二字上,金光骤然暴涨,地面剧烈震颤起来,之前裂开的缝隙瞬间扩大,竟形成一道丈宽的裂口;
裂口下方泛着柔和的金光,露出一级级青白玉石铺就的石阶,石阶两侧嵌着细小的萤石(ying shi),泛着淡蓝的光,正是通往丹穴山的秘道。
炎狱见秘道开启,三颗头颅同时发出尖啸,之前被弱水压制的混沌之火再次燃起,它不顾左翼的伤痛,猛地朝着裂口扑去。
那姿态不再是单纯的凶戾,反而带着几分急切,像是要阻止秘道被踏入。
离朱眼神一凛,右手迅速搭弓,一支淬了雷泽寒冰的羽箭瞬间离弦。
箭羽如一道青蓝色闪电,精准地射穿炎狱左翼的雪白绒毛,寒冰接触到混沌之火的刹那,发出 “嗤啦” 的脆响,左翼的火焰瞬间熄灭大半,露出底下泛着银光的羽根。
令人意外的是,炎狱没有像之前那样暴怒反扑,反而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那声音不再是婴啼般的尖锐,而是带着几分委屈与痛苦,像是被唤醒了深埋的记忆。
它中间那颗头颅的竖瞳微微颤动,竟缓缓闭上,右翼不自觉地往后缩,似在躲避什么,与之前的凶态判若两人。
“它…… 它好像想起了什么!”
阿若惊讶地说道,指尖的玄冰草汁液还在往下滴,“之前火伯说用九十九个族人的魂魄喂了它,会不会是这些魂魄在反抗?”
她的目光落在炎狱左翼的箭伤处,那里的雪白绒毛沾着一丝暗红的血,血珠落在焦土上,竟让旁边的焚心藤芽尖瞬间枯萎,显然是被魂魄之力浸染。
离朱身后的六名羽民射手同时举起长弓,箭羽对准炎狱,却被离朱抬手拦住:“先别动手!它现在没有攻击性,或许能从它身上找到解开魂魄束缚的办法。”
他走到灵均身边,青金色的天眼扫过炎狱的竖瞳,“我能感应到它体内有无数道微弱的灵力,像是被强行捆在一起,应该就是那些族人的魂魄。”
赤松子拄着石碑缓缓站起身,石棉斗篷上的焦洞还在冒着青烟,他望着哀鸣的炎狱,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那是…… 那是火伯的小孙子赤焰的气息!”
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赤焰当年才十二岁,最是喜欢跟着我守火,火伯怎么能……”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黑痰中竟混着一点金色的火精,“若是能唤醒这些魂魄,或许能让炎狱恢复神智,不再受混沌之气操控。”
灵均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地面的金光,那是从秘道石阶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丹穴山特有的温暖。
“秘道里的气息能安抚魂魄,” 他抬头看向炎狱,“或许我们可以带着它一起进入秘道,借助丹穴山的凤凰之力,解开魂魄的束缚。”
炎狱似是听懂了灵均的话,中间的头颅微微点了点,右翼轻轻扫过地面,像是在示意众人跟上。
离朱的眉头却微微皱起,青金色的羽翼轻轻颤动:“万一它在秘道里突然失控怎么办?丹穴山的地脉火精更盛,若是被它吸收,后果不堪设想。”
阿若从怀中掏出开明兽图腾,青铜兽首的六目泛着淡绿的光:“我带着开明兽图腾,若是它失控,图腾的魂火能暂时压制它。
而且我们有六名羽民射手,箭羽都淬了雷泽寒冰,就算它反扑,也能及时阻拦。”
赤松子将青铜壶递给灵均,又摸出那块刻满火焰纹的骨牌,塞进阿若手中:“这骨牌能感应火精的动向,若是秘道里有火脉异动,它会提前发热。
你们一定要小心,丹穴山深处藏着凤凰族的遗迹,若是惊动了里面的守护兽,恐怕比炎狱更难对付。”
灵均接过青铜壶,壶口的弱水气息还在压制周围的火精,他望着秘道中泛着金光的石阶,又看了看身旁渐渐平静的炎狱,心中有了决断:“离朱,你带着三名射手走在前面,探查秘道的机关;
阿若,你和另外三名射手走在中间,护住老先生和炎狱;我走在最后,以防后面有追兵。”
夜色中的十二条火河渐渐平息,凤凰虚影的金光也淡了几分,唯有秘道中的萤石还在泛着淡蓝的光,像是在指引方向。
炎狱率先踏上第一级石阶,雪白的羽翼轻轻收起,之前的凶戾荡然无存,只剩下几分茫然与委屈。
灵均知道,这趟丹穴秘道之行,不仅关乎西荒的火脉安危,更关乎九十九个厌火国族人的魂魄能否重获自由,而秘道深处,或许还藏着对抗混沌之门的关键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