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的冰面还在剧烈震颤,每一道裂痕都在往外涌着黑水,像是渊底藏着一头即将苏醒的巨兽。
烛龙残魂在灵均的狐火金网中疯狂翻腾,赤金色的龙身裹着浓如墨汁的黑气,每一次扭动都让金网发出 “咯吱” 的脆响,网眼处的光粒如断线珍珠般坠落,落在冰面上便化作一缕青烟。
三名幽都孩童紧紧躲在玄冰身后,最小的那个捂住耳朵,却仍挡不住残魂嘶吼中夹杂的细碎声响 —— 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有苍老的叹息、孩童的啼哭,还有战士的怒吼,最清晰的一句,反复在冰面上回荡:“玄武(xuán wu)非恶,是平衡之兆…… 玄武非恶……”
白泽从灵均袖中窜出,银灰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对着残魂方向低吼:“是噬魂咒!
穷奇在残魂里种了噬魂咒(shi hun zhou)!
这些重叠的声音,是被咒术吞噬的幽都遗民魂魄!”
离朱的青金色羽翼在身后绷得笔直,他迅速从箭囊里抽出一支淬了雷鸟真火的羽箭,弓弦拉得如满月般。
目光锁定残魂头顶黑气最浓处,那里隐约有一道扭曲的影子在蠕动,正是穷奇咒术的核心。
“灵均,稳住金网!我来逼出咒术的源头!”
箭羽离弦的瞬间,青金色的雷火如流星般射去,精准地命中黑气核心。
“滋啦” 一声,黑气炸开无数细小的黑絮,空中竟逼出一张模糊的人脸 —— 半张脸覆着玄甲,眼窝中泛着绿光,正是穷奇的虚影!
“没用的,灵均。”
穷奇虚影的声音带着戏谑,在寒渊上空回荡,“这噬魂咒缠了烛龙残魂千年,早已与它的幽冥之火融为一体。
你们要么看着残魂被咒术吞噬,要么…… 就用青丘九尾的心头血来换!”
阿若悄然绕到金网侧面,指尖三株藤蔓如灵蛇般探向烛龙残魂的鳞片。
藤蔓刚触到龙身,便突然蜷缩起来,藤叶上泛着淡淡的黑气,她急忙收回藤蔓,脸色凝重:“每片龙鳞下面都藏着一道咒文!
是穷奇部的‘蚀魂纹(shi hun wén),与之前冰尸身上的纹路同源,能一点点啃噬残魂的灵力!”
灵均心中一沉,第八尾狐火再次注入金网,试图压制咒术的蔓延。
他望着残魂痛苦扭动的模样,突然想起怀中的镇元石碎片 —— 那是帝俊残念留下的信物,或许能唤醒残魂的清明。
他伸手掏出碎片,指尖泛着淡金的光,轻轻按在残魂的眉心。
碎片刚触到龙身,便骤然亮起一道青光,青光如流水般漫过烛龙残魂,在冰面上投射出一幅流动的画面 —— 那是绝天之战的记忆:幽都的天空被混沌黑气染成墨色,无数凶兽从裂缝中涌出,烛龙(zhu long)展开百丈龙身,赤发披散,口中的幽冥之火如烈日般耀眼。
它对着幽都的方向怒吼一声,突然自碎龙魂,赤金色的魂片化作无数道光,将混沌裂缝死死封住,最后一道魂片则坠入寒渊,被幽冥寒气冻了千年。
“是为了护幽都……”
玄冰的声音带着颤抖,左目的冰魄珠泛起泪光,“幽都的古籍里记载,绝天之战时,有位‘赤龙守护神’以身封裂,原来那就是烛龙!”
残魂的嘶吼渐渐平息,黑气中的重叠声音也弱了几分,唯有那句 “玄武非恶” 还在回荡。
它缓缓抬起头颅,赤金色的眼瞳望着灵均,声音带着千年的疲惫:“穷奇…… 偷了我的半片龙魂…… 他在寒渊底养了只‘冰蛟(bing jiāo),要用它的血祭玄武……”
“血祭玄武?”
灵均的瞳孔骤然收缩,狐火金网也跟着颤动,“玄武是上古四灵之一,主北方水神,穷奇为何要血祭它?”
残魂的龙身微微发亮,像是在凝聚最后的力量:“他说…… 玄武是‘混沌钥匙’…… 血祭之后,能打开‘幽冥之门(you ming zhi mén)…… 放出里面的混沌凶兽……”
话音未落,残魂突然剧烈抽搐,黑气如潮水般反扑,赤金色的龙身瞬间黯淡了几分,“我撑不了多久……
冰蛟在渊底‘冰蛟窟(bing jiāo ku)……
那里有穷奇的冰魄军看守……”
离朱的天眼突然亮起,光纹穿透寒渊的黑水,望向渊底深处:“我看见了!
渊底有一处泛着蓝光的洞窟,里面缠着无数道锁链,锁着一头丈长的冰蓝色蛟龙 —— 是冰蛟!
周围还有二十名冰魄卫,都披着玄冰甲!”
阿若的藤蔓突然缠上灵均的手腕,藤叶上的净灵花泛着淡紫的光:“我们得尽快下去!
若是穷奇先一步血祭玄武,后果不堪设想!”
玄冰按住灵均的肩膀,声音沉稳:“寒渊底的冰蛟窟我去过一次,有三条通道,其中一条能绕开冰魄卫。
只是……”
他顿了顿,左目的冰魄珠泛起寒光,“通道里藏着‘蚀骨苔(shi gu tái),比之前遇到的噬灵苔更凶险,能顺着灵力钻进修士的骨缝。”
灵均望着金网中渐渐虚弱的烛龙残魂,又看了看渊底泛着蓝光的方向,心中已有决断:“离朱,你带着玄冰前辈和孩童守在冰洞旁,用雷鸟真火护住入口,别让冰魄卫上来;
阿若,你跟我下去,用藤蔓探路,我们去冰蛟窟阻止穷奇!”
离朱刚要反驳,灵均已转身对着金网注入更多狐火:“这是最稳妥的安排!
你有天眼,能及时发现冰魄卫的异动;
我和阿若去渊底,有狐火和净灵花,能应对蚀骨苔。
记住,一旦发现穷奇的人靠近,就用雷箭示警!”
三名幽都孩童中,最大的那个突然走上前,小手紧紧攥着灵均的衣角:“灵均大人,我知道冰蛟窟的秘密通道!
我爹是幽都的‘探渊人’,他死前告诉过我,通道口藏在渊底的‘龙鳞石(long lin shi)后面!”
灵均低头望着孩童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玄冰点头确认的神情,心中一暖:“好,那你跟我们一起下去,指路之后就躲在安全的地方,别乱跑。”
孩童用力点头,小手攥得更紧了。
灵均将烛龙残魂往金网中心收了收,确保黑气不会溢出,然后对着阿若使了个眼色:“我们走!尽快找到冰蛟,阻止血祭!”
阿若的藤蔓缠上孩童的腰,灵均则提着狐火金网,三人纵身跃入寒渊的冰洞。
黑水瞬间没过头顶,冰冷的触感带着刺骨的寒意,可每个人的心中都燃着一团火.
渊底的冰蛟窟里,不仅藏着烛龙残魂的希望,更藏着整个北荒的安危,容不得半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