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如浓稠的胭脂,将登天梯裹得密不透风。
阿若的藤蔓在雾中试探着伸展,每一片小叶都在轻轻颤动,却始终触不到灵均与离朱的气息。
忽然,脚下的石阶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凉 —— 不是登天梯的青黑岩石,而是弱水特有的、带着昆仑寒气的触感。
她猛地睁眼,血雾已散,眼前竟是弱水畔的昆仑旧址:潺潺弱水泛着粼粼波光,岸边的开明兽石像活了过来,正与十名玄甲卫缠斗。
那青铜铸就的兽首六目怒睁,却被玄甲卫的骨矛刺穿肩胛,黑色的混沌之气顺着伤口蔓延,将雪白的兽毛染成墨色。
“阿若,快逃!”
开明兽的嘶吼震得水面泛起涟漪,它用躯体挡住玄甲卫的攻击,利爪拍碎了两名卫卒的骨矛,却被身后袭来的骨刀刺穿腹部,“别管我,去守好昆仑墟的封印!”
阿若的眼泪瞬间涌出,指尖的藤蔓疯狂生长,如绿色的潮水般涌向玄甲卫。
她记得这一天 —— 十五岁那年,穷奇卫第一次偷袭昆仑旧址,开明兽为了护她,险些被锁灵针控制。
此刻的场景与记忆重叠,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藤蔓缠住玄甲卫的脚踝,她正要催动净灵花,却发现那些 “卫卒” 的躯体竟如雾气般消散,唯有开明兽的身影还在眼前。
“昆仑守墓人,终究只是牺牲品。”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弱水对岸传来,寒蛛祭司披着蛛丝斗篷,十根指甲泛着青黑,正用骨杖搅动水面,“你以为守住开明兽就能护住封印?
当年你祖母云瑶,不也被青瑶偷走镇元石,让昆仑墟的封印松动吗?
你们祖孙俩,都是没用的守护者!”
阿若的动作骤然僵住。寒蛛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 这些年,她始终认为是青瑶偷走镇元石,才让昆仑遗民陷入危机,甚至因此对灵均产生过隔阂。
可此刻,记忆突然翻涌:祖母临终前,曾握着她的手,虚弱地说 “镇元石…… 交予青瑶…… 是昆仑之幸”,当时她以为祖母是糊涂了,从未细想其中深意。
“不对!”
阿若突然清醒,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带着释然的力量,“祖母不会让青瑶偷走镇元石!
她是故意将镇元石交给青瑶,为的是不让它落入穷奇手中!你在撒谎!”
寒蛛祭司的脸色微变,蛛丝斗篷下的躯体轻轻颤动:“死到临头还嘴硬!
你看清楚,这开明兽不过是分魂雾的幻象,你的守护,从一开始就是笑话!”
她说着,骨杖指向开明兽,黑色的蛛丝突然从水面窜出,缠住兽颈,将其往雾中拖拽。
阿若的藤蔓再次疯长,这次却不再盲目攻击,而是顺着蛛丝的方向延伸。
指尖的灵力缓缓注入藤蔓,原本翠绿的藤叶上,突然开出三朵淡紫色的净灵花 —— 花朵在血雾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清冽的香气。
奇异的是,血雾触到花香,竟如积雪遇春般迅速退散,露出周围的登天梯石阶。
“守护不是死守,是变通。”
阿若的声音带着坚定,她终于明白祖母的用意 —— 昆仑的守护,从不是困守一方封印,而是在危难时选择最有利的方式,哪怕暂时 “失去” 镇元石,也要护住大荒的平衡。
她抬头望向登天梯高处,那里隐约传来灵均的狐火波动,“灵均,我来帮你!”
净灵花的香气越来越浓,血雾中的幻象纷纷消散:被玄甲卫围攻的开明兽、潺潺流动的弱水、甚至寒蛛祭司的身影,都在花香中化作黑灰。
阿若的藤蔓顺着石阶往上延伸,每开出一朵净灵花,就驱散一片血雾,为灵均与离朱开辟出清晰的路径。
“不!我的分魂雾!”
寒蛛祭司的声音带着不甘,却在净灵花的香气中渐渐微弱,“阿若,你等着!穷奇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阿若没有理会,只是加快了脚步。
她能感应到,灵均的狐火在东北方闪烁,离朱的天眼也在西北方亮起 —— 他们都在努力驱散血雾,朝着山巅前进。
她将开明兽图腾从怀中取出,青铜兽首的六目齐亮,与藤蔓上的净灵花相互呼应,散发出更强的净化之力。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阿若!”
阿若抬头,看见灵均正站在石阶上,第八尾狐火泛着金色的光,离朱则在他身边,青金色的天眼扫过周围的血雾。
三人终于汇合,血雾在净灵花、狐火与天眼的合力下,已消散大半。
“你没事吧?”
灵均快步上前,狐火轻轻扫过她的周身,确认没有混沌之气残留,“刚才我们感应到你的净灵花气息,还担心你遇到危险。”
阿若摇摇头,将手中的藤蔓递向灵均,净灵花的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我没事。
多亏了祖母的提醒,我才明白守护的真正意义。
对了,关于镇元石,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将祖母临终的遗言与自己的猜测道出,灵均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难怪青瑶夫人会将镇元石交给我,她是为了让我用它对抗穷奇!
你祖母和青瑶夫人,都是为了守护大荒,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离朱的天眼突然亮起,指向登天梯更高处:“前面的血雾还没完全消散,而且我感应到,山巅的混沌之门波动越来越强,穷奇可能要提前开启了!我们得加快速度!”
阿若点头,将开明兽图腾贴在藤蔓上,让净灵花的香气顺着藤蔓蔓延,为三人开辟道路:“我的净灵花能驱散血雾,灵均你用狐火护住我们,离朱你用天眼探路,我们一起登上山巅!”
三人再次并肩前行,登天梯的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他们心中的信念。
阿若的净灵花在前方引路,灵均的狐火在周身守护,离朱的天眼在高处探路,彼此信任,彼此支撑。
血雾渐渐退去,山巅的混沌之门越来越近,他们知道,一场关乎大荒存亡的决战,即将到来。
而这一次,阿若不再是迷茫的守护者,她明白了守护的真谛,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