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边缘的海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仿佛有无数星辰沉在海底,每一道浪涛翻涌都带着细碎的银光。
灵均站在巨舟船头,掌心的《山海图录》残卷正微微发烫,青灰色的玉简上,归墟的纹路与海眼的位置隐隐共鸣,像有两只无形的手在牵引着彼此。
“再有三里便是海眼了。”
沧澜扶着船舷,银蓝色的鱼尾在甲板上轻轻拍动,激起细碎的水花。
她鬓角的珍珠链沾着海盐,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只是这海况越发诡异,寻常鲛人都不敢靠近。”
离朱展开双翼悬在半空,通神目的金光穿透水雾:“水下有东西在跟着我们,数量不少,速度快得惊人。”
少年的弓弦半拉着,三支骨箭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箭簇淬着南荒带回的 “蚀心花” 汁液,“至少有二十条,体型比寻常鲛人粗壮三倍,尾鳍带倒钩。”
阿若的指尖生出三株 “定波草”,翠绿的叶片在船舷四周展开,所过之处,翻涌的浪涛竟平息了些许。
少女望着海平线尽头那道旋转的漩涡,绿裙下的手指轻轻颤抖:“开明兽图腾说,那就是海眼,归墟的灵力都从那里喷涌。”
话音未落,巨舟突然剧烈震颤。
船底传来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利爪撕扯船板。
灵均三尾同时展开,狐火在周身凝成半尺高的焰墙:“准备战斗!”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海水突然向两侧退去,露出百丈宽的海底沙床,无数海螺壳在沙地上滚动,发出呜咽般的共鸣。
紧接着,一道巨浪如墙般拔地而起,浪尖上赫然站着道身影 ——
那是位须发皆白的鲛人老者,身形佝偻却透着凛然正气。
他头戴珊瑚冠,身披鲛绡甲,手中三叉戟的戟尖泛着寒光,每道棱纹里都嵌着颗夜明珠,在浪涛中流转着温润的光。
最奇异的是他的鱼尾,覆盖着银蓝色的鳞片,尾鳍边缘却有三道狐尾状的斑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玄渊(xuán yuān)大人!”
沧澜突然跪倒在甲板上,银蓝色的鱼尾拍打着船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您还活着!”
老者的目光扫过巨舟,最终落在灵均身上。
他三叉戟往浪涛中一顿,漫天水雾突然凝结成冰,在半空织成道冰桥。
老者踏着冰桥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让海水低啸三分:“青丘的小狐狸,你终于来了。”
灵均的三尾微微绷紧,狐火在指尖跳跃。
他注意到老者鱼尾上的狐纹胎记,那纹路与青丘墟老槐树下的图腾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道水纹环绕。
这发现让他心头剧震,仿佛有团火在胸腔里炸开。
“您认识我?”
灵均按在腰间骨刃上的手缓缓松开,狐火的光芒柔和了些许。
玄渊的目光掠过他身后的三尾,又看了看沧澜:“五十年前,我在弱水河底见过青瑶大人的本命狐火,与你这火焰同源。”
老者突然苦笑一声,用三叉戟指着自己的鱼尾,“你瞧这胎记,便是拜她所赐。”
离朱的通神目突然亮起:“您是说……”
“我母亲原是青瑶大人的侍女。”
玄渊的声音低沉了许多,银蓝色的鱼尾在甲板上轻轻摆动,“绝天之战时,她随青瑶大人跳进弱水,本想同归于尽,却被归墟的灵力卷到此地。”
老者的指尖抚过狐纹,“这胎记是青瑶大人用心头血所留,说若有朝一日青丘后人来到归墟,见此纹如见她本人。”
阿若的藤蔓突然缠上灵均的手腕,绿裙下的手指微微用力:“青瑶大人是……”
“灵均的先祖,青丘最后一任大巫。”
玄渊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往昔,“当年她带着半块镇元石碎片跳进弱水,并非逃避,而是为了封印混沌之气的泄露点。”
老者三叉戟往船板上一顿,三道水箭突然从海中窜出,在空中凝成三幅水幕 ——
第一幅是青瑶纵身跃入弱水的背影,银白狐尾在黑浪中舒展如绽放的雪莲;
第二幅是位鲛人女子抱着婴儿,鱼尾上的狐纹在月光下闪烁;
第三幅则是海眼漩涡中,半块镇元石碎片正在发光。
“母亲说,青瑶大人用最后的灵力护住了她,自己却被混沌之气吞噬。”
玄渊的声音带着哽咽,“这些年我守着海眼,就是在等能重铸镇元石的人。”
就在此时,远处的海平线突然泛起黑雾。
离朱的通神目骤然收缩:“是穷奇卫!至少有五十艘战船!”
玄渊三叉戟猛地指向黑雾,戟尖的夜明珠同时亮起:“来得正好。”
老者的声音重新变得威严,银蓝色的鱼尾拍打着甲板,“归墟的守护者,岂会怕了这些邪魔歪道?”
随着他的话音,海眼突然掀起十丈高的巨浪,浪涛中浮现出无数鲛人战士的身影,他们手持珊瑚矛,尾鳍拍打着海水,发出震耳的战吼。
玄渊三叉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海水突然冻结成墙,将穷奇卫的战船挡在百丈之外。
“灵均小友,” 玄渊转头望着灵均,眼中闪烁着期许,“青瑶大人的遗愿,该由我们来完成了。”
灵均望着海眼漩涡中那半块镇元石的虚影,又看了看玄渊鱼尾上的狐纹,突然握紧了《山海图录》残卷。
三尾狐火与归墟的灵力产生共鸣,在他身后凝成一道巨大的狐影。
“好。”
灵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让他们看看,青丘与归墟的盟约,从未断绝。”
黑雾中的战船开始撞击冰墙,发出沉闷的巨响。
玄渊的鲛人战士们跃入海中,与穷奇卫的先锋展开激战。
海眼的漩涡旋转得愈发剧烈,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巨物即将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