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火台的风还没卷到台心，就先裹着冰火相搏的锐响漫过观众席——深灰的“霜纹火岩”在巳时阳光下裂成明暗两半，左半霜纹遇风凝起三尺白雾，雾珠刚坠地，就被右半赤红火纹灼成细碎的汽，滋滋声里，连空气都像在较劲。台边丈许高的“霜火柱”更显烈色，左柱覆霜如银，冰碴顺着柱身往下滚；右柱燃火如霞，火苗缠柱往上窜，红白气团在柱顶绞成漩涡，把天光拆成冷暖两色，斜斜投在台心，划开一道冷得刺骨、热得灼肤的界线。
“就他？中阶霜魄碰巅峰赤霞，这不是凑数吗？”
“上次闯秘境他就差点没出来，凌玄可是能斩夜宸的主，这打都不用打吧？”
观众席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过来，慕雨生攥着“霜魄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剑柄。这剑是他用三年寒夜炼的，三尺七寸的剑身上有道显眼的崩痕——上月跟山精搏杀时崩的，他没舍得重铸，只往痕里嵌了点碎霜纹矿，冷光顺着裂痕隐隐流动，像藏着股不服输的劲。
他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劲装，袖口磨出毛边，领口别着枚褪色的赤霞花徽章——去年和凌玄、玉子森闯“赤霞秘境”时得的，边角卷了毛，却被他指尖反复摩挲得发亮。玉子森从观众席挤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瓷瓶：“玉露丹，灵韵透支了就吃，别硬撑。”声音压得低，却藏不住担心。
愈子谦站在旁边，指尖碰了碰慕雨生小臂上凝起的白霜，轻声道：“他们不懂，你要的从来不是赢——是给自个儿的剑，找个能照见‘强’的参照物。”
慕雨生抬眼，看见凌玄从对面石阶上来。玄色衣袍上沾着未褪的霞晶碎末，衣摆扫过火岩时，赤红火纹竟顺着衣料纹路亮了瞬；他手中的烬霞刃泛着流动的赤霞光，刃身温度温和却不容置喙，连台边的霜雾都下意识退了半尺。凌玄的赤霞火魄已至巅峰，周身绕着淡红气团，气团里的火星落在霜纹上，能让雪白霜迹瞬间融成水渍——可他走到界线前，却故意把火魄灵韵压下去几分，气团淡得几乎看不见。
高台上的裁判长老望着两人，手里的镇境钟悬在半空，目光在慕雨生攥剑的手上顿了顿，竟多等了两息才开口：“霜火台对决，凌玄对慕雨生——准备！”
慕雨生往前踏了半步，剑脊抵着小臂，指尖凝起的白霜浸进布料，凉得透骨：“凌哥，我知道中阶碰巅峰，像霜撞火，一触就化。”他顿了顿，剑尖往地面一点，霜纹火岩上瞬间凝出细碎冰花，冰花里映着他的影子，“但我要的不是接住你的招式，是看清巅峰的边界——我总觉得，这边界不是看不见的墙，是能把自己照得明明白白的镜。”
凌玄眼睫微抬，眼底的锐利软了些，他抬手，烬霞刃垂在身侧，赤霞光又暗了几分：“那便让我看看，你这面‘镜’里，藏了多少没说出口的‘不服’。”
观众席的议论声还在飘，有人已经开始提前说“凌玄胜”，可慕雨生没再听——他盯着凌玄周身淡去的赤霞气团，又看了看自己剑脊的崩痕，突然笑了，指尖的白霜亮得更甚。
裁判长老的镇境钟终于落下，钟声撞碎了冰火相缠的锐响：“开始！”
慕雨生的喝声几乎和钟声同时炸响：“霜魄千刃！”
霜魄剑划破空气的锐响盖过了一切，剑脊的崩痕里爆发出刺目白霜，无数道细如发丝的霜刃从剑刃射岀，每道刃尖都凝着一点冰珠——那是他咬破舌尖，以精血催动的本命霜气。霜刃群像白虹掠过台面，霜纹被引动得齐齐发亮，连火纹窜出的火星都被冻在半空，成了一个个亮晶晶的冰火球，直扑凌玄而去。
凌玄未动，只抬腕将烬霞刃竖在身前，赤霞火魄灵韵顺着刃身漫出，凝成一道比寻常薄一半的火盾。霜刃撞上火盾的瞬间，没爆发出预想的轰鸣，只传来细密的滋滋声，雪白霜刃化作水珠，水珠又被灼成白雾，雾里浮着淡红火星，像层朦胧的纱——可没人看见，凌玄的指尖，悄悄攥了攥刃柄。 霜火台的晨光刚漫过东侧的观星阁，台下的人声就已经沸反盈天。青石板铺就的阶梯上，挤满了来自各宗门的修士，有人攥着宗门令牌四处张望，有人踮着脚往台心凑，连栏杆上都扒着几个半大的少年——今日这场对决，早三天就传遍了整个赤霞城：一边是刚晋阶中阶不久、连秘境都没闯过三次的慕雨生，一边是能单斩夜宸、赤霞火魄已臻巅峰的凌玄，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场“碾压局”，可架不住众人想看看，这场“碾压”能有多狠，更想看看，那个敢接下凌玄战帖的慕雨生，到底有几分底气。
台心的霜纹火岩泛着冷硬的光，左半侧的霜纹像冻住的河流，在岩面上蜿蜒交错，清晨的寒气顺着纹路往上冒，在岩边凝成一层薄薄的冰雾；右半侧的火纹则藏在岩缝里，偶尔窜出一点火星，落在冰雾上“滋啦”一声，腾起缕极细的白烟。台边的两根霜火柱更显眼，左柱裹着半尺厚的冰壳，冰壳上爬满细小的冰棱，风一吹就往下掉冰碴；右柱则燃着半丈高的火焰，火苗缠柱而上，在柱顶凝成一朵小小的火莲，火莲的光映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发烫。
慕雨生站在台下的阴影里，手指反复摩挲着霜魄剑的剑柄。剑柄是他三年前亲手打磨的枣木，如今已经被盘得发亮，只是靠近剑脊的地方，还留着道浅浅的刻痕——那是上次闯黑风秘境时，被妖兽的利爪划出来的。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劲装，领口别着枚褪色的赤霞花徽章，徽章的边角已经卷了毛，是去年和杨倩、舞灵溪一起闯赤霞秘境时，灵溪亲手给他别上的。此刻他的手心全是汗，不是怕，是兴奋里掺着点紧张——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凌玄，可从接下战帖的那天起，他就没想着赢，他只想把自己练了半年的招式全亮出来，哪怕只接凌玄一招，哪怕只能划到他的衣袍，也值了。
“慕雨生！发什么呆呢！”
一声清亮的喊声从身后传来，慕雨生回头，就看见杨倩攥着个牛皮袋，大步朝他走来。杨倩穿件红色的劲装，头发高高束成马尾，发尾还别着根银质的发簪，簪子上挂着颗小小的火纹石——那是她上个月在坊市淘来的，说能聚点火气，免得被寒气侵体。她走到慕雨生面前，把牛皮袋往他怀里一塞，袋子撞在他胸口，发出“哗啦”的声响，里面是她特意准备的灵韵石，每颗都磨得圆润光滑。
“你磨磨蹭蹭的，是怕了？”杨倩挑眉，伸手拍了拍慕雨生的肩，力道不轻，拍得他肩膀微微一沉，“我可告诉你，上次在黑风秘境，你连那只千年寒蛟都敢拼，怎么到了凌玄面前就怂了？寒蛟的冰息比凌玄的火魄狠多了，你那时能把霜刃劈进蛟鳞里，现在怎么就不敢了？”
慕雨生攥紧牛皮袋，低声道：“我不是怕，就是……想把招式走顺了。”
“走顺了有什么用？”杨倩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有劲儿，“等会儿打起来，凌玄的火魄一压，你那点灵韵能不能撑住都难说！但你记住，撑不住也别躲！你练的‘霜裂斩’，最忌讳的就是退！上次你跟我对练时，就是因为退了半步，才被我用‘火纹拳’砸中了小臂，忘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戳了戳慕雨生的小臂，戳到上次被砸中的地方时，慕雨生下意识缩了缩手。杨倩看在眼里，嘴角勾了勾，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塞到他手里：“这里面是‘燃灵散’，灵韵跟不上的时候就吃，能撑半个时辰。别跟我客气，这是我托坊市的李老怪炼的，比普通的灵韵丹管用多了——你要是敢不用，下次对练我就用全力砸你小臂！”
慕雨生握着瓷瓶，指尖传来瓷瓶的凉意，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知道杨倩的脾气，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比谁都细心，上次他练“凝血刃”伤了经脉，也是她跑了三个坊市，才买来治经脉的灵药。他刚想说话，就感觉手腕被轻轻拉住，转头一看，是舞灵溪站在旁边。
舞灵溪穿件淡蓝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兰花纹，头发用根浅蓝色的丝带系着，垂在肩后。她的手里攥着块温热的暖玉，玉上还沾着点灵草的香气——那是她早上天没亮就起来熬的护脉膏，用的是兰花草和暖心藤，熬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把药膏浸进暖玉里，说是能护住灵脉，不让寒气反噬。她拉着慕雨生的手腕，动作轻轻的，把暖玉贴在他的小臂上，暖玉的温度顺着皮肤传进去，刚好敷在他上次练招时拉伤的经脉处，舒服得他轻轻叹了口气。
“雨生，别用‘凝血刃’好不好？”舞灵溪的声音软软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上次你在演武场用这招，经脉疼了三天，连饭都没吃好。凌玄的火魄克你的霜气，你用‘凝血刃’就是拼精血，不值得。”
慕雨生看着她的眼睛，灵溪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此刻却满是担心。他知道灵溪是为他好，可“凝血刃”是他最拿得出手的招，他不想藏着。他刚想开口，灵溪就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又从袖袋里掏出一瓶玉露丹，塞进他另一只手里：“这是我调了蜜的玉露丹，不苦的。等会儿灵韵耗光了，就吃这个，别硬撑着拼精血。我和杨倩会在台下看着，你要是实在撑不住，就退下来，没人会说你什么的——我们想看的，不是你赢，是你敢跟巅峰碰硬的劲儿。”
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拂过慕雨生小臂上的旧伤，动作轻柔得像在摸易碎的瓷瓶：“你记住，哪怕只接凌玄一招，也是赢了自己。上次你说，想看看巅峰修士的灵韵是怎么运转的，这次刚好能看清，别浪费了机会。”
慕雨生攥紧手里的玉露丹，瓶子是灵溪亲手做的，瓷瓶上还刻着个小小的“霜”字，是她练了好几天才刻成的。他点了点头，刚想说“我知道了”，就听见身后传来愈子谦的声音。
愈子谦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穿着件深灰色的长袍，手里转着块霜纹矿碎片，碎片在他指尖转得飞快，偶尔反射出一点晨光。他没像杨倩和灵溪那样凑过来，只是靠在柳树上，目光落在慕雨生身上，声音不高，却能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凌玄会放水，但不会放太多。”
慕雨生转头看向他，愈子谦停下转动的碎片，指尖夹着碎片，指了指台心的霜纹火岩：“他上次跟夜宸打，用的是‘赤霞焚天域’，火魄能把整个擂台都裹住；这次跟你打，最多用三成力，还会故意露些破绽，让你能接几招——但你要记住，他露的破绽，是让你看他火魄的流动，不是让你真的能伤到他。”
愈子谦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慕雨生面前，把手里的霜纹矿碎片递给他：“这是我上次在霜火洞捡的，比你剑脊上嵌的碎矿纯，你等会儿把它攥在手里，能帮你聚点霜气，让‘霜裂斩’的力道足些。”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慕雨生的霜魄剑上，剑脊的崩痕还很明显，是上次练招时崩的，“你练的‘霜裂斩’，关键在‘裂’，不是‘斩’。等会儿凌玄的火魄压过来时，别硬扛，把霜气聚在剑刃尖端，顺着火魄的缝隙往里钻，哪怕只能裂开一点火魄，也是进步。”
他又看了看慕雨生手里的暖玉和瓷瓶，嘴角勾了勾：“杨倩的‘燃灵散’别多吃，伤脾胃；灵溪的暖玉别离身，护住心脉。你要是真撑不住，就往我这边退，我能帮你挡一下凌玄的火魄——但我只挡一次，剩下的，得靠你自己。”
慕雨生接过霜纹矿碎片，碎片凉凉的，握在手里很舒服。他看着面前的三人，杨倩攥着拳头，眼里满是期待；舞灵溪握着他的手腕，暖玉还贴在他的小臂上；愈子谦站在旁边，手里又转起了另一块碎片——他们都知道他打不过凌玄，却还是为他准备了这么多，还是想让他拼一次。他突然觉得，手心的汗没了，紧张也散了，只剩下一股热乎劲儿，从心口往四肢百骸窜，窜到手臂上，连握着剑柄的手都稳了不少。
“放心吧。”慕雨生举起霜魄剑，剑刃对着晨光，霜气顺着剑刃往上冒，在刃尖凝成一点小小的冰粒，“我不会躲，也不会硬撑，我会把‘霜裂斩’亮出来，也会看清凌玄的火魄——哪怕只接一招，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杨倩一听，立刻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对嘛！等会儿我在台下喊，你要是没听见，我就扔灵韵石砸你！”
舞灵溪也笑了，松开他的手腕，又帮他理了理青布劲装的领口：“加油，我们都看着你。”
愈子谦点了点头，转身往观众席走：“我去占个好位置，让你能看见我。”
慕雨生看着他们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里的霜魄剑，转身朝台心走去。阶梯上的人看见他，都安静了些，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指指点点，可他没在意，眼里只盯着台心的霜纹火岩，只想着等会儿要怎么出第一招，怎么才能看清凌玄的火魄。
他刚走上台，就看见凌玄站在台心的另一侧。凌玄穿着件玄色的长袍，衣袍上绣着暗金色的火纹，在晨光下隐隐发亮；他手里握着烬霞刃，刃身泛着淡淡的赤霞光，霞光在刃尖绕了个圈，又轻轻落回刃身，看起来温和得很，却没人敢小瞧——上次夜宸就是被这把刃，劈碎了本命灵魄。凌玄的头发用根黑色的发带系着，垂在肩后，他站在那里，没说话，只是看着慕雨生，目光里没有嘲讽，也没有轻视，只有一点淡淡的期待，像是在等他出第一招。
台下的杨倩突然喊了起来：“慕雨生！别等了！出‘霜裂斩’！让他看看你的狠劲！”
舞灵溪也跟着喊：“雨生！别怕！护住灵脉！”
愈子谦站在观众席的前排，没喊，只是朝慕雨生点了点头，指尖夹着块灵韵石，随时准备扔给他。
慕雨生深吸一口气，双脚在霜纹火岩上轻轻一踏，霜气顺着脚底往上冒，在他脚边凝成一层薄薄的冰壳。他握紧霜魄剑，手臂往后一拉，剑刃对着凌玄，霜气在刃身快速凝聚，刃尖的冰粒越来越大，慢慢凝成一道半寸长的冰刺——这是“霜裂斩”的起手式，他练了半年，每天天没亮就去演武场，对着木桩练，对着岩石练，直到能把木桩劈出三道冰裂纹，才敢停下来。
裁判长老站在台边的高台上，手里握着镇境钟，看了看慕雨生，又看了看凌玄，高声道：“霜火台对决，凌玄对慕雨生——”
他顿了顿，钟声在空气中酝酿，台下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台心。
“开始！”
钟声“当”的一声响起，刚落，慕雨生就动了。他踩着霜气往前冲，脚边的冰壳被踩得“咔嚓”作响，霜魄剑带着风声，直劈凌玄心口——这是他练了无数次的“霜裂斩”，霜气全聚在刃尖，只要能靠近凌玄半尺，就能把霜气劈进他的火魄里，哪怕只能裂开一点，也是好的。
可他刚冲出去三步，凌玄就动了。凌玄没躲，只是轻轻抬起烬霞刃，刃身赤霞光微微一亮，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火魄，顺着刃身往外散——不是劈，是挡。火魄刚碰到慕雨生的霜刃，慕雨生就觉得一股巨力顺着剑刃传过来，手臂瞬间麻了，霜刃上的霜气“滋啦”一声，化了大半，刃尖的冰刺也碎了，只剩下一点小小的冰粒，挂在刃尖上，摇摇欲坠。
他没停，咬着牙往前再冲一步，想把剑再往前送半寸，可凌玄的火魄又加了一分力，巨力顺着手臂传到肩膀，他只觉肩膀一沉，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脚边的霜纹火岩被踩得裂开三道细缝，细缝里渗出寒气，却很快被凌玄的火魄烤得没了踪影。
“慕雨生！别硬扛！聚霜气！”杨倩在台下喊得嗓子都哑了，手里的牛皮袋攥得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台去帮他一把。
慕雨生喘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又握紧了霜魄剑。他知道凌玄没用力，刚才那股火魄，最多只有一成力，可就是这一成力，就让他的“霜裂斩”几乎崩了。他没灰心，反而更兴奋了——这就是巅峰修士的灵韵吗？连一成力都这么强，那三成力、五成力，又该是什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往手里的霜纹矿碎片里注了点灵韵，碎片瞬间亮了起来，霜气顺着指尖往剑刃上爬，刃身的霜气又聚了起来，比刚才更浓了些。这次他没直劈，而是往旁边走了两步，绕到凌玄的左侧——左侧是霜纹火岩的霜气最浓的地方，能帮他聚点霜气。他举起剑，手臂微微弯曲，准备用“霜裂斩”的变式，从侧面劈过去，避开凌玄正面的火魄。
凌玄看着他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却没动，只是握着烬霞刃，等着他出剑。
“就是这样！绕着打！”杨倩又喊了起来，这次声音里带着点激动，“别跟他正面刚！找他的破绽！”
舞灵溪攥着暖玉，手心全是汗，嘴里小声念叨着：“雨生，加油，加油……”
愈子谦站在台下，点了点头，指尖的灵韵石又转得快了些——慕雨生没慌，还能想到找霜气浓的地方聚灵韵，已经比他预想的好了。
慕雨生瞅准时机，猛地往前冲，霜魄剑从侧面劈向凌玄的腰侧，刃身霜气十足，刃尖的冰刺又凝了起来，比刚才长了半寸。可就在剑快碰到凌玄衣袍的时候，凌玄突然转了个身，烬霞刃轻轻一挡，火魄顺着刃身往外散，刚好挡在霜刃前面。
“铛！”
霜刃撞在火魄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慕雨生只觉手臂又麻了，这次比刚才更甚，连虎口都隐隐作痛。霜刃上的霜气又化了，这次化得更彻底，只剩下刃身还带着点凉意。他没退，反而往剑里又灌了点灵韵，想把霜气再聚起来，可凌玄的火魄又加了一分力，他只觉剑刃被火魄推着往后退，连带着他的身体都往后倾，差点栽倒在地。
“别聚霜气了！用‘霜盾’挡一下！”愈子谦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刚好传到慕雨生耳朵里。
慕雨生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快速收剑，往身前聚霜气，霜气在他面前凝成一面半丈厚的冰盾——这是“霜盾”，是他用来防御的招，虽然不如“霜裂斩”狠，却能挡住不少攻击。冰盾刚凝成，凌玄的火魄就劈了过来，火流像刀一样，直直砍在冰盾上。
“咔嚓！”
冰盾瞬间裂开一道缝，缝里渗出寒气，却很快被火流烤得没了踪影。慕雨生咬着牙，往冰盾里灌灵韵，想把裂缝补上，可凌玄的火流又加了点力，冰盾的裂缝越来越大，最后“哗啦”一声，碎成了漫天冰碴，冰碴落在火岩上，瞬间化了，腾起缕白烟。
一块冰碴溅到慕雨生的小臂上，他没躲，任由冰碴落在皮肤上，凉得他打了个哆嗦。小臂上刚才被火流扫到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隐隐作痛，可他没在意，反而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凌玄的火魄在动，火流的方向、力道的变化，都比刚才清晰了些，这就是愈子谦说的，看火魄的流动吗？
“雨生！灵韵石！接住！”
舞灵溪的声音传来，慕雨生抬头，就看见一块灵韵石朝他飞来，他伸手接住，灵韵石的暖意顺着指尖传进去，刚好补了点刚才耗掉的灵韵。他攥紧灵韵石，又举起了霜魄剑，这次他没再用“霜裂斩”，也没?“霜盾”，而是把霜气聚在剑刃上，慢慢转动剑柄，霜气在刃身绕了个圈，凝成一道小小的冰环——这是他自己琢磨的招，叫“霜环斩”，虽然没“凝血刃”狠，却能把霜气散得更广，说不定能碰到凌玄的火魄。
“好样的！还能琢磨新招！”杨倩在台下拍着手喊，眼里满是骄傲，“慕雨生！把霜气散开！别让他挡住！”
凌玄看着他的动作，眼里的赞许更浓了，他没再站着不动，而是往前踏了一步，烬霞刃微微抬起，火魄在刃身聚了起来，比刚才浓了些，却还是没到三成力。
慕雨生深吸一口气，猛地挥剑，霜环从刃身飞出去，朝凌玄飞去，霜环带着霜气，在空中转得飞快，碰到空气都能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可就在霜环快碰到凌玄火魄的时候，凌玄突然抬手，火魄顺着刃身往外一散，形成一道小小的火墙，霜环撞在火墙上，“滋啦”一声，化了，只剩下一点霜气，飘在空气中，很快也没了踪影。
慕雨生又退了两步，这次退得更远，脚边的火岩已经是右侧的火纹区，火纹的热浪顺着鞋底传上来，烤得他脚底板发烫。他喘着气，小臂的红痕更明显了，虎口也开始发疼，手里的霜魄剑都有点握不住了。可他没放下剑，反而从怀里掏出杨倩给的“燃灵散”，倒出一粒，塞进嘴里——药粒有点苦，却带着点辛辣，顺着喉咙往下滑，很快，一股热流从心口涌出来，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窜，刚才耗掉的灵韵，又补回来了些。
“慕雨生！别吃太多！伤脾胃！”杨倩在台下喊，却没阻止他——她知道，这时候不让他拼，他会不甘心的。
慕雨生攥紧剑，又往前冲，这次他没绕，也没躲，直直朝凌玄冲过去，霜气全聚在剑刃上，刃尖的冰刺又凝了起来，比刚才长了一寸——他想试试“凝血刃”，哪怕伤经脉，也想试试，这招他练了最久，也最狠。
凌玄看着他的动作，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是认出了“凝血刃”的起手式。他没再等，而是往前踏了两步，烬霞刃的火魄突然浓了些，这次有两成力了，火魄顺着刃身往外散，形成一道火网，挡在慕雨生面前——他不想让慕雨生用“凝血刃”，这招太伤经脉，不值得。
“雨生！别用‘凝血刃’！”舞灵溪在台下喊，声音都带着哭腔，“不值得！我们不看这个！”
慕雨生听见了，却没停。他知道灵溪担心他，可他不想放弃，这是他最拿得出手的招，他想试试，哪怕只能让凌玄多挡一下，也值了。他咬着牙，往剑里灌了更多的灵韵，连精血都逼出了一点，顺着指尖往剑刃上爬，刃身的霜气瞬间变得暗红，像染了血一样——这是“凝血刃”的关键，用精血融霜气，让霜刃更狠。
“慕雨生！”愈子谦的声音突然变高，带着点急，“别拼精血！不值得！”
可已经晚了，慕雨生已经挥出了剑，暗红的霜刃带着风声，直劈凌玄的火网。霜刃刚碰到火网，就发出一声巨响，火网瞬间裂开一道缝，霜刃又往前送了半寸，可凌玄的火魄又加了力，火网的裂缝很快补上，霜刃被火网裹住，慢慢化了，暗红的霜气散在空气中，带着点淡淡的血腥气。
慕雨生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刃传过来，这次比刚才任何一次都狠，他的手臂瞬间麻得没了知觉，霜魄剑从手里飞了出去，落在火岩上，发出“当”的一声响，剑脊的崩痕又裂了些，霜纹矿的光也暗了下去。他自己也被火网的余波掀倒在地，重重摔在火岩上，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小臂的红痕已经肿了起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台下的杨倩一下子站了起来，攥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台去，却被愈子谦拉住了：“别去，让他自己起来。”
舞灵溪的眼睛红了，手里的暖玉攥得紧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她知道，慕雨生不想让她看见他哭。
慕雨生趴在地上，喘着气，后背的剧痛让他有点起不来，可他没放弃，用手臂撑着地面，慢慢往上爬。他看着不远处的霜魄剑，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凌玄，凌玄的火网已经收了，烬霞刃垂在身侧，火魄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他看着慕雨生，眼里没有轻视，只有一点淡淡的认可。
“认输吗？”凌玄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慕雨生耳朵里。
慕雨生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虽然站得有点晃，却没倒。他看着凌玄，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哑，却很坚定：“不认，还能打。”
凌玄看着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给了他捡剑的机会。
慕雨生慢慢走过去，捡起霜魄剑，剑刃已经没了霜气，只剩下一点凉意。他攥着剑柄，又往手里的霜纹矿碎片里注了点灵韵，碎片亮了起来，霜气又顺着指尖往剑刃上爬，虽然比刚才淡了些，却还是聚了起来。他举起剑，对着凌玄，虽然手臂还在抖，却没放下。
“好样的！慕雨生！”台下有人喊了起来，是之前嘲讽他的那个修士，此刻却满是敬佩。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掌声也响了起来，比刚才任何时候都热烈，连台边的霜火柱，火苗都窜得更高了些，冰壳上的冰棱也似乎亮了些。
凌玄看着他，突然笑了，举起烬霞刃，火魄在刃身聚了起来，这次有三成力了，却没劈过去，只是对着慕雨生的霜刃，轻轻碰了一下。
“铛！”
一声轻响，慕雨生的霜刃又化了，这次他没被掀倒，只是退了一步，就稳住了身形。他知道，凌玄这是在告诉他，比赛结束了。
他看着凌玄，笑了笑，把霜魄剑收了起来，对着凌玄拱了拱手：“我输了，谢谢。”
凌玄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转身，目光扫过台下，最后落在了愈子谦身上。他抬起手，对着愈子谦轻轻抬了抬下巴，眼里闪过一丝战意——这是示意，下一场，该他们了。
愈子谦看着他，嘴角勾了勾，握紧了腰间的剑，轻轻点了点头，指尖在剑柄上敲了敲，像是在回应这份约定。
慕雨生慢慢走下台，刚走到台下，杨倩就冲了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激动：“够了！慕雨生！你刚才太狠了！那‘凝血刃’下次不许用了！”
舞灵溪也走过来，掏出伤药，往他的小臂上抹，动作轻轻的，生怕弄疼他：“我就说别用‘凝血刃’，你看，肿得这么厉害，得敷三天药才能好。”
愈子谦也走过来，递给她一瓶药膏：“用这个，比你的管用，能快点好。”
慕雨生看着他们，笑了笑，虽然浑身都疼，却觉得很痛快：“我看清凌玄的火魄了，下次再打，我肯定能接他三招。”
杨倩拍了拍他的肩：“别说三招，下次我们陪你练，接他十招都没问题！”
舞灵溪也点了点头：“对，我们陪你练，我帮你熬护脉膏，杨倩帮你找灵韵石，子谦帮你看招式，下次肯定能赢。”
愈子谦看着他们，嘴角也勾了勾：“下次我跟凌玄打完，也帮你看他的火魄，保证你下次能接他三招。”
慕雨生笑着点头，抬头看向台心，凌玄已经站在台心了，愈子谦也准备上台了。阳光洒在霜火台上，霜纹的寒气和火纹的热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淡淡的彩虹，挂在台心的上空，像在为这场对决，也为下一场对决，画上一道漂亮的印记。他知道，今天他输了，可他没输了心气，下次再来，他肯定能做得更好，肯定能接凌玄三招，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