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桑晚坐在后座,明知故问了一句。
沈砚修想要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我刚刚去贵宾厅找你,他们说你不在,顺便把这个电话给了我。你不要责怪他们。”
沈砚修从新天地出来,一路开到了渔人码头。
雨过天晴,天空泛着清透的蓝光,潮湿的空气里还残留着雨后的清新。海风卷着浪花的味道扑面而来。太阳出来了,阳光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他在海边漫步,听到桑晚的声音,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我昨天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周末陪我出席付家的慈善活动,我有个小礼物要送给温小姐。”
桑晚沉默了片刻。
阿坤在前面静静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余光扫过后视镜的时候停了下来。分神的几秒,前面的宝马突然减速,阿坤来不及反应,差点撞了上去。
一个急刹车,桑晚没系安全带,身体猝不及防地往前扑去,额头撞在了前座靠背上,“咚”得一声响。
手机也甩了出去。
阿坤吓了一跳,马上靠边停车,回过头来看桑晚捂着半个脑袋。
“宁姐,没事吧?是不是撞疼了?”
桑晚顾不得去捡手机,疼得直吸冷气:“能不疼吗?你撞一下试试。下次能不能小心点儿。”
她今天真是倒霉。
阿坤连忙道歉:“都是我不好,你别动,我看看撞哪儿了。”
说着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从前座转过身掰着她的头看她伤得严重不严重。
“好像是起了个包…等一会儿我给你拿个冰袋给你消消肿。你这样都没法见人了。”
桑晚忍着疼,想起来还在和沈砚修打电话,又弯下腰把手机捡了起来。
这一下倒是撞得她人都傻了,呲牙咧嘴了半天,才举着电话对沈砚修说:
“沈公子,对不起,您刚刚说什么?”
电话那头,沈砚修在原地停了下来,把刚刚两个人的对话全听到了。
“抱歉,温经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语气平静,桑晚听不出他的情绪来。
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沈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刚刚差点撞车了。”
她被沈砚修的想法惊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头都顾不得疼了:
“对不起,我没有您想像中那么放得开。您要是有这方面的需要,周末可以找别人做您的女伴。”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
过了半晌,又继续说道:“温小姐这是答应我了?你放心,我只是觉得和你投缘,你不用有压力。”
桑晚一只手还捂着自己额头,声音放低了:“我…没什么压力,这次的慈善活动本来就是付家主办的,您是新天地的客人,我有责任陪您。”
“好,周六上午我派人去接你。”
…
桑晚挂了电话,才看到阿坤在前面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神情未明。
“是那天在妈祖庙那个人吗?”
“嗯。怎么了?”她知道阿坤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他有分寸,总不会乱来的。”
“是敏之姐的意思?”
阿坤打开车窗,在车里点了一支烟:“我记得之前文哥在他手里吃了亏,敏之姐这是什么意思?”
桑晚发现阿坤偶尔很敏锐,她从后视镜里看着阿坤:
“你既然猜到了,这件事别让文哥知道。赌牌续约在即,沈家的意见很重要。你肯定也见过魏明则了,那就是个祖宗,叶朝远做的事都是他在背后撑腰。如果沈家不出面,新天地还是要维持现状,说不定连那张副牌都要交到苏曼文手里。文哥倒是无所谓,反正苏曼文都快成他的三姨太了。”
“但是到时候,哪儿还有我们的活路?敏之姐做事不容易,我们就不要给她添乱了。”
阿坤心烦意乱,手里还夹着半根烟:“周末我跟你去,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你。”
桑晚笑着看他:“好。”
*
接下来的几天桑晚待在任敏之那儿,陪她整理了宾客名单,敲定了拍卖会的主题和赞助商。
拍卖行在最后一刻换成了老牌的佳士得,主题也确定了,旨在文化遗产保护,契合了这个古老城市的风雅。
周六一大早,桑晚就起来了。
今天是全城瞩目的大日子,她不想出一点儿差错。
她挑了一件象牙白的丝缎长裙,剪裁利落,肩颈处若隐若现,腰间线条收束,裙摆顺势垂落至脚踝,整体设计成熟而典雅。
这半年来,她偏爱大耳环,光线掠过,冷冽中带了一丝张扬,让整体造型生动起来。
早上十点,沈砚修的私家车准时停在门口,车身被洗过,银色漆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来人替她拉开车门,语气恭敬而克制:
“温小姐,沈先生在等您了。”
车辆平稳地穿梭在城中,驶过林立的高楼与熙攘的街口,渐渐接近外港码头。远远望去,桑晚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一艘白色巨轮静静停泊在港口,船身如高墙般耸立在海面上。
靠近之后,庞然大物的气势扑面而来。船体在阳光下闪耀着钢铁的冷光,极具压迫感,层层甲板错落而上,让人无法忽视。
岸边已经拉起了红毯,安保和礼仪人员一字排开,海风吹动着旗帜猎猎作响。
已有宾客登船,笔挺的西装和华丽的礼裙,在闪光灯和摄影机的注视下拾阶而上。
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桑晚还是被这次盛典的排场震撼到了。
她出示了邀请函,进了舱门后,里面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水晶吊灯洒下层层光芒,折射在大理石地面上,有些晃眼。
大厅里已有聚集了不少宾客,成群寒暄,还有几个人独自端着酒杯闲谈。酒侍穿着统一的礼服,穿梭其间。安保人员一早就到位了,分散在各个角落,手里都拿着对讲机。
付家很多人对她并不陌生,和她点头打过招呼后,又去招待其他人。
大厅的一侧,有一个小型乐团。小提琴的声音如泣如诉,正在演奏着世界名曲,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那首。
前奏响起,桑晚抬起头,视线落在旋转楼梯间。
沈砚修就立在那里,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线条利落,胸口别着一枚钻石胸针,低调夺目。四周宾客或在交谈,或是在观望。
视线聚焦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他的背景。
桑晚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快到的时候,沈砚修自然地向她伸出了右手,礼貌又绅士。
桑晚没有拒绝的理由,搭在他掌心,任他牵着自己走上台阶。
“温小姐今天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