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华庭第一次意识到权柄的力量有多大,以及为什么父亲执意要和沈家攀上关系。
连沈家这个影子人物都可以轻易地拿捏桑家。
父亲在辉市也是个人物了,但是很多时候,还是受制于人。
许士杰的话她听懂了,远峰集团到底能不能转危为安,沈砚修,自己这个’姐夫’的想法至关重要。
但是姐姐现在这种状态,一身的伤,情绪也不稳定,将来能不能恢复尚且未知。就算恢复了,又有几分精神去和沈家周旋呢?
她不是一个小孩子了,那句’姐夫’没人会当真。
她回到玛丽医院的时候,尽量在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病房的灯光柔和而安静,窗帘拉得半开,外面夜色正浓。桑晚靠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这已经是一天中她难得能够安静下来不伤害自己的时候。
医生和助理进来之后,开始给她处理腿部的伤口,纱布一层层揭开,鲜红与乌青交错,触目惊心。
“这几天她的情况怎么样?”
桑华庭轻声和医生交流:“好了一点儿,但是还是不说话。清醒的时候一动不动,偶尔把点滴管扯掉,倒是没有更激烈的行为了。”
医生无奈地点了点头:“先维持镇痛和消炎吧,等她情绪稳定,再考虑麻醉和内固定。”
很快人又都走了,病房只剩下姐妹两个人。
这天晚上桑华庭很安静,没有再试图和她讲话,只是时不时拿出手机,过了一会,又打开电脑,对着一堆文件,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桑晚转过头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异常。
敲击键盘的声音很轻,桑晚目不转睛地看着病房隔间的人影,又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情绪。
因为自己处理不当,谭丛林这样的情场老手招惹了华庭之后又轻易地甩开。
现在桑家风雨飘摇,华庭还要每天在这儿看她的脸色…
她已经越来越难控制脑海里不断盘旋的念头,积极的心态对她来说仿佛是个笑话。
“华庭,你在做什么?”
这几天来,她第一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桑华庭在隔间听到动静,放下笔记本就跑了出来。
桑晚难得地又问了一句:“怎么不睡觉?”
她想坐起来一点,伸手去探病房下的摇杆,被华庭制止了。
华庭坐到床边,帮她盖好被子:“没什么,父亲那边有些进展。我处理一些文件就去睡觉。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昏黄的灯光下,华庭的嘴唇有些干燥,晚上卸了妆,眉毛也是淡淡的,没有往日那种娇纵的神情,只剩下藏不住的疲惫。
桑晚现在虽然情绪不稳定,但是还没有彻底变成一个傻子,她盯着华庭几秒,知道她在说谎。
但是她太累了,眼前一片灰暗的色彩,已经没有办法重整旗鼓,应对当下的局面。
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在想,沈砚国为什么不干脆打死她。
…
沈砚修在辉市被公安还有纪检的人秘密约见。沈砚国遗留的问题,只能他去应对。他做为沈家代言人,这样的场合他倒是见识过很多次了。
他和沈家良通过气之后,重新划分了沈砚国的利益版图。
调查小组对于这个处理结果算是默许了,依旧给沈砚国和沈家留了面子,没有把真实情况捅到明面上去。
唯一难办的是沈砚国在境外注册的公司。
以前碰到这样的情况,大多数时候都不了了之了,调查小组倒是没有为难沈砚修,只让他配合相关部门,能追回多少资金算多少。
沈砚修和许士杰通了电话,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沈砚国死后,’诚义控股’全面暴露出现,许士杰做事更为方便了,很快就把资金往来的链条摸清楚了。
“砚修,能让调查小组知道的东西,我已经派合适的人送过去了。但是有个人名,我按下了。”
沈砚修不明所以,他和沈砚国这些年毫无往来,总不至于又是父亲牵连其中。
许士杰在酒店阳台,压低了声:
“你的未婚妻,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