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沾着草屑的裙摆抖搂干净,程野的染灵杖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冰纹封印处渗出的蓝光在草地上投出诡谲的图腾。阿冰“嗷”一嗓子把恐龙玩偶头扣在脑门上,古书哗啦啦自动翻页,泛黄的纸页间飘出一缕带着铁锈味的蒸汽。
“这阵仗比掉进镜面迷宫还邪乎。”我攥紧定海神珠,珠子表面裂痕处渗出的水竟然凝成了齿轮形状。程野染弦“铮”地弹出音符,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隙,我们脚下的荧光草地像传送带似的飞速后退,眨眼间就被卷进了呼啸的蒸汽漩涡。
等天旋地转的感觉消退,刺鼻的机油味差点把我呛个跟头。睁眼一瞧,好家伙,我们正站在铺满铜钉的悬浮平台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齿轮深渊,头顶密密麻麻挂着蒸汽管道,活像钻进了巨型机械怪兽的肚子。阿冰的恐龙尾巴还在滴着荧光草汁,她哆哆嗦嗦指着远处:“那、那是啥玩意儿?”
半空中悬浮着座哥特式钟楼,每根尖塔都缠着扭动的金属藤蔓,钟面是张会开合的机械人脸,睫毛居然是齿轮拼成的。更绝的是钟楼顶端盘旋着一群机械夜莺,翅膀扇动时撒下的不是羽毛,而是带火花的齿轮。
“欢迎来到永夜都市。”沙哑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平台边缘升起全息投影,画面里晃过穿着蒸汽朋克皮衣的神秘人,他面罩下的眼睛竟是两团跳动的火焰,“想找到离开的路,就去钟楼顶端敲响‘时之鸣钟’。不过得小心——”投影突然扭曲成乱码,“这里的影子......会吃人。”
程野的染灵杖瞬间结出冰刃,我却注意到他冰纹封印松动的地方渗出了血珠。阿冰“嘶溜”吸了下鼻子,指着平台角落:“晚星姐快看!那些影子在动!”原本趴在地上的影子突然立起来,变成半透明的人形,手里还握着齿轮形状的匕首。
“老规矩,我主攻你控场。”程野甩出染冰花露水,银丝却像触了电似的蜷成一团。我抄起定海神珠砸过去,水幕刚碰到影子就蒸发成白雾。最邪门的是,这些影子被攻击后非但没消散,反而吸收蒸汽变得更凝实了。
“它们怕光!”阿冰突然扯开恐龙玩偶服内衬,掏出从浮空岛顺来的荧光矿石。果然,影子们一接触荧光就发出刺耳的尖叫,开始疯狂后退。程野趁机用染灵杖画出冰镜,把荧光折射成光束,那些影子瞬间被烧成齑粉。
可还没等我们松口气,钟楼机械人脸突然睁开猩红的眼睛,钟面裂开缝隙吐出无数机械蜘蛛。这些蜘蛛的关节处嵌着会说话的摄像头,镜头里不断切换着我们在镜面迷宫里的狼狈模样。“救命!这玩意儿还会搞心理战!”我被自己被锁链吊起来的画面闪了下神,差点被蜘蛛钳子夹住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程野染弦缠住我的腰往后拽,他染灵杖上的冰纹封印突然爆开,迸发出的寒气冻住了整片区域。阿冰趁机用古书召唤出荧光屏障,机械蜘蛛撞上去就噼里啪啦炸成零件。可我们都没注意到,一只蜘蛛偷偷在程野背上植入了枚齿轮状芯片。
当我们踩着机械蜘蛛的残骸登上钟楼第二层,眼前的景象让我瞳孔地震。整层楼都是巨大的光影幕布,每个幕布都在循环播放我们最遗憾的瞬间:我看到自己在雪心铃破碎时的痛哭,程野右臂被冰纹侵蚀的绝望,还有阿冰古书第一次被毁时的崩溃。
“别看屏幕!”程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可他的影子已经不受控制地爬上幕布,和画面里的自己重叠。我急得直冒汗,突然想起神秘人说的“时之鸣钟”。掏出从机械守卫那里得来的齿轮钥匙,对着幕布缝隙里露出的锁孔插进去。
齿轮咬合的瞬间,所有屏幕迸发出刺目白光。等我再睁眼,程野正浑身是血地倒在齿轮堆里,他背后的芯片正在疯狂吸收蒸汽,冰纹封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心脏位置。“程野!”我扑过去想拔芯片,却被弹出的电流狠狠震开。
阿冰突然拽住我,翻开古书最后一页:“上面说,时之鸣钟的钟声能净化被污染的机械!”我们抬头望向塔顶,机械夜莺们已经组成锁链,把鸣钟死死缠住。那些夜莺的眼睛变成了程野冰纹封印的模样,翅膀上的齿轮正对着我们发射激光。
“晚星,用定海神珠制造水幕!阿冰,荧光矿石最大功率输出!”程野染灵杖狠狠插进地面,整座钟楼开始剧烈摇晃。我甩出定海神珠,这次珠子裂缝里涌出的不再是水,而是带着蓝光的液态齿轮。阿冰把所有荧光矿石拼成棱镜,将光芒聚焦成光剑。
在水幕与光束的掩护下,我踩着程野用染弦编织的冰梯直冲塔顶。机械夜莺的齿轮激光擦着我的头皮飞过,我咬着牙把定海神珠砸向鸣钟。珠子碎裂的瞬间,无数液态齿轮钻进钟体,鸣钟发出的不再是机械轰鸣,而是雪心铃般空灵的声响。
程野背上的芯片应声炸裂,冰纹封印也缓缓消退。可还没等我们庆祝,整座钟楼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地面裂开露出更深层的机械结构。在漩涡中心,我看见那个神秘人正把玩着枚破碎的雪心铃碎片,他身后悬浮着个巨大的时计,时针上赫然刻着我们三人的名字。
“游戏才刚刚开始。”神秘人面罩下的火焰突然窜起三丈高,时计发出的光芒将我们吞噬。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铺满齿轮的铁轨旁,远处的蒸汽火车正喷着黑烟驶来,车窗里映出的,竟是我们三人穿着蒸汽朋克战衣的倒影......
阿冰拍掉恐龙玩偶服上的机油,古书自动翻到空白页,笔尖悬浮在空中开始书写新的预言。程野的染灵杖重新结出冰纹,这次冰纹里隐隐有齿轮在转动。我握紧兜里残留的定海神珠碎片,突然摸到里面藏着张纸条,上面用荧光墨水写着:“当心戴齿轮面具的列车长”。
“我说......”阿冰揪着恐龙耳朵,“这次咱们能先找个裁缝店换身行头再闯关吗?我尾巴上的荧光草汁都把路人吓哭了!”程野笑着甩出染弦,勾住远处飞艇垂下的缆绳:“先上车再说,我闻到车厢里有冰镇齿轮汽水的味道。”
我们顺着缆绳荡进车厢,门刚关上,头顶的吊灯突然变成机械夜莺的模样。列车长戴着齿轮面具转过身,他制服上别着的,正是雪心铃缺失的那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