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整个宴厅像是炸开了锅。
苏半夏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如纸,什么都顾不上了,提起裙摆就朝着后院苏老太公的居所狂奔而去。苏永年、苏文博等人也瞬间酒醒,惊慌失措地跟上。贺元礼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和不易察觉的算计,也随着人群匆匆前往。
林轩落在最后,眉头紧锁。
【突发昏厥,面色青紫,呼吸窘迫…这症状听起来可不太妙。】
老太公的卧房外已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女眷和下人,哭声、呼喊声、嘈杂的脚步声乱成一团。房内,苏老太公仰面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骇人的青紫色,胸口剧烈却无效地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可怕的、拉风箱般的哮鸣音,仿佛下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
苏家惯用的老大夫被连拖带拽地请了来,抖着手上前把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最终面色灰败地摇头,声音颤抖:“老太爷这…这像是痰厥中风之症,邪闭心包,痰壅神窍!凶险万分!老朽…老朽才疏学浅,一时…一时竟无从下手!快!快去请城东的王神医,或许…”
但谁都知道,等王神医赶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苏半夏闻言,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被旁边的小莲死死扶住。绝望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林轩挤在人群后面,目光锐利地扫过老太公的症状,大脑飞速运转。
【面色青紫,呼吸极度困难,伴有哮鸣音…这不像典型的脑卒中!更像是急性呼吸道梗阻!要么是痰涎或异物堵塞,要么是严重的过敏反应导致的喉头水肿!不管是哪种,黄金抢救时间只有几分钟!再不疏通气道,必死无疑!】
救?还是不救?
救,他这一身超越时代的急救手段必然暴露无疑。一个“疯癫”赘婿突然拥有如此起死回生的本事,会引来多少猜忌、探究和麻烦?他甚至无法解释来源!
不救?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而且是苏半夏祖父的生命,在眼前消逝?他骨子里那份属于医者的良知和本能,在疯狂地呐喊!
眼看老太公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停止,脸色由青紫转向死灰…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去他喵的富贵在天!我命由我...算了,医者父母心, 摊上这事儿算我倒霉!】
“让开!”
一声沉喝突然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和哭泣!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那个一直躲在人群后、被视为废物的赘婿林轩,不知何时挤到了前面。他脸上平日里的懒散和嬉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凝和决绝,眼神锐利得惊人,周身竟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他一把推开挡在床前手足无措的老大夫,就要上前。
“林轩!你干什么!”苏文博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阻止,“你个废物添什么乱!滚开!”
“就是!你懂什么!别碰我父亲!”苏永年也急赤白脸地呵斥。
下人们也面面相觑,不敢让开。
林轩根本不理他们,目光直接投向脸色苍白、眼神混乱的苏半夏,声音急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相信我!再拖就真的来不及了!这不是中风,是东西卡住了气道!我能救!”
苏半夏对上他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那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光芒,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却又奇异地让人想要去相信。在这极致的绝望和慌乱中,这束光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了一声:“都让开!让他试试!”
这一声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众人被镇住了,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缝隙。
林轩立刻扑到床前。
【体型肥胖,颈部粗短,意识丧失,呼吸停止!高度怀疑气道异物梗阻!黄金时间只有几分钟!】
他迅速用拇指和食指尝试撬开老太公紧咬的牙关,但老人下颌僵硬,根本无法打开。
“牙关紧闭,看不到里面!”林轩头也不回地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是窒息!必须马上建立通气!脑缺氧超过四分钟就回天乏术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采取行动。只见他猛地跨上床榻,双膝分开,跪在老太公身体一侧,身体前倾,双臂伸直,十指交叠,将掌根牢牢按压在老太公胸部正中、两乳头连线的位置。
【昏迷状态下不能用海姆立克,只能用胸外按压!必须用胸腔压力把空气硬挤出来,也许能把堵塞物冲出来!】
“喝——!”伴随着一声低吼,林轩用尽上身的力量,急速而有力地向下猛压!
一下!
老太公肥胖的身体随之剧烈震动。
两下!
空气被强行挤压,胸腔发出沉闷的咔咔声,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下!
……
这粗暴、怪异、闻所未闻的动作,看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老天爷!他…他在殴打老太爷?!”有女眷失声尖叫。
“疯子!孽障!你给我住手!”苏永年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发抖,就要扑上来。
苏文博更是尖叫得破了音:“反了!反了!林轩你这是谋杀!快!快把他拖下去往死里打!”
几个家丁下意识就要上前。
贺元礼站在人群后方,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和一种深沉的算计,他紧紧盯着林轩每一个动作,仿佛要重新评估这个被他视为废物的赘婿。
“都别动!”苏半夏猛地张开手臂拦住所有人,她的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嘶哑变形,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理性告诉她这太荒谬了,但看着林轩那专注、笃定、甚至带着一种神圣感的侧脸,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做出了这疯狂的抉择。她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但拦在众人面前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半夏!你真是疯了!”苏永年第一个厉声呵斥,脸上写满了惊怒和不敢置信,“你竟任由这个疯子如此蹂躏祖父的身体?你看看他在做什么!这是大不敬!万一出了差错,你就是害死祖父的罪魁祸首!”
苏文博更是趁机就要强行冲过去,面目狰狞:“堂姐你让开!不能让这个废物胡来!他分明是想害死祖父!快拦住他!”
他身后几个二房的仆役也蠢蠢欲动。
贺元礼在一旁看似关切地皱眉,语气却带着煽风点火的意味:“半夏妹妹,此事非同小可,是否太过草率了?还是等王神医来更为稳妥啊…”
他看似劝解,实则将“草率”和“林轩不靠谱”的标签再次钉死。
场面瞬间更加混乱,二房的人和仆役试图推开苏半夏冲过去,支持苏半夏的小莲和几个长房的下人则拼死挡在前面,双方推搡争执,哭喊声、呵斥声响成一片。
苏半夏被围在中心,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承受着来自家族内外的巨大压力。她脸色苍白如纸,猛地拔出头上的一根锐利银簪,锋利的簪尖竟直直对准了自己的脖颈,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都给我退后!”她嘶声喊道,簪尖已然刺破了皮肤,渗出一丝鲜红的血珠,“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现在,要么信我这一次,要么我就死在这里,黄泉路上去给祖父赔罪!但谁若敢现在过去打扰,便是逼我立时血溅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