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林间,带着青苔与流水的气息,拂过洛小鱼的发梢。她靠在萧烬肩上的动作尚未完全收回,听到他方才那句带着自责与忐忑的问话,本想再说些安抚的话,可脑海中却忽然闪过梦境中一个此前被忽略的片段——那片无边星海里,除了模糊的祭坛与流转的星辰,竟有一个身影,正朝着祭坛的方向踉跄前行,周身缠绕着暗红与银白交织的光,可那光芒里,却透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孤寂。
她忽然笑了,不是之前安抚时的温柔浅笑,而是一种带着几分心疼与了然的笑,眼底的星光都像是被这笑意染得柔软了几分。她松开靠在他肩上的动作,抬手轻轻抚过他方才还紧蹙的眉心,指尖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梦里的你,很可怜。”
萧烬一怔,眼底的局促瞬间凝固,随即涌起几分疑惑。他看着洛小鱼眼中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嘲讽,只有满满的疼惜,让他原本悬着的心忽然落了下来,却也更想知道梦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怜?”
“嗯。”洛小鱼点头,目光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祭坛轮廓,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星海之中,声音轻轻的,像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我刚才没想起来,可现在忽然记起,在星海深处,有一个身影,正朝着祭坛的方向走。他周身的光,一半是炽烈的暗红,一半是纯净的银白,可那两种光芒缠绕在一起,却像在互相撕扯,他的身影看起来摇摇欲坠,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周围的星辉落在他身上,没有带来温暖,反而衬得他更孤单了——就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萧烬,指尖依旧停留在他的眉心,语气变得格外认真:“那时候我心里特别难过,不是因为自己在星海里迷茫,而是看着那个身影,觉得他好可怜——明明两种力量本该相融,却偏偏互相折磨,明明想要靠近祭坛,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连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我当时还在想,要是能帮帮他就好了,哪怕只是递一只手,让他不用那么痛苦。”
萧烬听着,眼底的疑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心疼,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他想起自己血脉中那股与洛小鱼暗红力量隐隐呼应的、同样带着挣扎感的灵力,想起自己这些年独自修炼时,偶尔会感到的、灵力在经脉中撕扯的隐痛,想起方才在青石旁,那股暗红力量反噬时,他心中涌起的无力感。原来,梦境中那个“可怜”的身影,竟与真实的自己,有着某种莫名的重合。
“所以,”洛小鱼收回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传递着力量,“梦里的你不是坏,也不是没用,只是太孤单了,太痛苦了。你不是没能护好我,而是那时候的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在拼命地朝着祭坛的方向走——就像现在的我们,明明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却还是想解开谜题,想找到真相,想让彼此不再受苦。”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束光,照进了萧烬心底最深处。他忽然明白,洛小鱼口中的“可怜”,不是对他的怜悯,而是对他过往挣扎的理解,是对他们血脉中相似困境的共情。那些他独自承受的痛苦,那些他从未对人言说的挣扎,在她眼中,不是弱点,而是值得心疼的过往。
萧烬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的力度带着几分郑重,眼底的温柔与坚定愈发浓烈:“所以,现在不是孤单了。”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有你在身边,我们能一起走。刚才在青石旁,我没能立刻化解你的痛苦,可我感受到了——你体内的暗红力量,和我血脉中的力量,似乎本就是同源的,它们在互相呼应,只是被封印隔断了。刚才的交融,不是意外,而是它们在找彼此。”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是释然,也是决心:“所以梦里的‘可怜’,是过去的我们。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找到了彼此,找到了解开困境的路。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再有‘孤单的你’,也不会再有‘孤单的我’,只有‘我们’,一起朝着祭坛走,一起解开所有的谜题,一起让那些痛苦都消失。”
洛小鱼看着他眼中的光,听着他说的“我们”,心中一暖,用力回握了他的手。远处的水流声愈发清晰,那座古老的祭坛轮廓愈发明显,青石上流转的灵力纹路,像是在回应两人的誓言。
“嗯,一起走。”她轻声应道,抬脚继续前行,步伐比之前更坚定。阳光穿过枝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指尖相扣的地方,银辉与暗红的灵力再次悄然交融,这一次,交融得更顺畅,更自然,仿佛血脉深处那股被封印的力量,也在为“不再孤单”而雀跃。
风拂过,带着星海的气息,仿佛梦境中的孤寂身影,终于等到了并肩而行的伙伴。而前方的祭坛,不再是孤单身影的终点,而是两人共同开启新旅程的起点——解开封印的路上,再没有“可怜”的孤单,只有彼此守护的温暖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