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大一部分人都心知肚明,可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不愿意相信真相,或者说想借此拉下劲敌。
即便到了这种情况,他们仍旧知晓明泽保身的道理,只远远向那污秽投去视线,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担忧惶恐的样子。
“张考生是想说我的饼子里面藏了纸条吗?可是为什么张考生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莫不是……”
姜澜的眼神,轻轻落到张犇的身上,眼中的愤怒与鄙夷毫不遮掩,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然遭此陷害。
张犇被他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心中顿感惶恐,特别是因为姜澜的话,监考官的视线已经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没有心情再去与姜澜解释自己是出于关心,也没有机会再苦着脸向姜澜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姜澜的话,像一把刀子一样插进了众位考生的心中,显然他们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是啊,若不是张犇以己度人,为什么会在这最后的关头闹出这么大一场事。
莫不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想要拉出别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好掩饰他自己饼子里见不得人的东西。
还没有走远的侍卫直接一把抢过张犇手中还没来得及吃的饼,这个饼也被掰开过,不过只是从中间掰成两半,其他部分都还完好无损。
片刻功夫,还是两个半圆的饼直接碎成了一堆小块,一节小小的卷起来的纸,赫然出现在饼里。
场中霎时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道道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了张犇的身上。
当场就有人暴呵出声:“你竟然舞弊,还攀咬他人来掩护自己!”
而张犇则是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愣在了原地,他嗫嚅着嘴:“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我?不是送出去了吗?不会有错的。”
别说张犇不知道了,就是姜澜此刻也疑惑万分,他与姜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解。
如果饼子是张犇送给姜澜的,并且还加了这样的馅,那他就绝对没有拿错的可能。
他现在说的那些话,便已经表明他可以确认加了馅料的饼子已经到了姜澜的考篮里。
也就是说,这手陷害一定能成功。
可如今那加了馅料的饼子,切切实实出现在了张犇自己的篮子里。
姜澜姜润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神色,显然,他们都想到了这样奇怪的事情,可能会和方梨有关,她那个神乎其神的小宝,或许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本事。
姜澜看着自己手中还剩下的半块饼子,用手将它小心的掰碎,不一会儿他就在里面抠出了几块小小的碎骨
姜澜:……
实锤了,这就是方梨做的饼子。
前些天的晚上她嫌夜宵面汤不好吃,就用剩下的面粉做了一些饼子给大家尝,还说是什么红烧肉馅料,加了脆骨口感很好。
就算是听见了小宝对她厨艺的各种吐槽,他们这些亲人还是高兴能够吃到方梨亲手做的东西。
那天除了他们兄弟两个,姜家的所有人都吃到了“脆骨肉饼”。方梨的意思是,他们快考试了,别吃不熟悉的东西,万一把肠胃给吃坏。
不过也确实感谢她对他们两个春闱考生的特殊关照,因为那天晚上吃了她饼子的人都闹了肚子。
结果没想到现在没有吃完的饼子,竟然出现在了他的篮子里,难道她不怕他在考场上的时候把肠胃给吃坏吗?
姜澜叹了一口气,将桌上的饼碎收集起来,扔到了桶里,反正也只剩下半天的时间了,即便是不吃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回来的时候,姜润把自己的饼分了一块给他,两人就着热水吃下午膳后,便抓紧时间休息,为接下来最后一场考试做好准备。
张犇已经被带走,不管有什么仇什么怨,还是说他遭人胁迫,那都是要等考完试之后才去了结的事情了。
……
“既然如此,那便好生养着吧。”
穿着玄色龙纹衣服的年轻帝王稳坐主位之上,一旁的太医正在整理自己的药箱,容老夫人面上带着欣喜的笑容:“臣妇多谢陛下。”
躺在床上的容与眼中少见的出现水光,他强压下心中的酸楚,哽咽开口:“臣多谢陛下。”
他与陛下是少年时的玩伴,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的关系也因着身份的差距而渐渐疏远,更何况,一个久居京城,一个常在塞北,即便是年少时有些情分,此时也已时过境迁。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受伤的事情竟然会得到陛下的关心,更加没有想到陛下竟会带着太医亲自到将军府来看望他。
这是他心中复杂,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儿时玩伴重聚,还是因为陛下亲临将军府。
萧珏刚刚继位半年,大羌的局势也才刚刚稳定,而容与便是在他刚登基不久,便被派往北方镇压因先帝离世而蠢蠢欲动的匈奴。
萧珏不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相反他重情重义。
容家满门忠烈,到如今,这一辈就只剩下容与这对兄妹,无论是安抚武将,还是探望儿时玩伴,他都应该走这一趟。
众人退去后,屋中只剩萧珏和容与君臣二人。
此时,皇帝没有了那股人前的高高在上,他看着自己昔日玩伴痛苦的躺在床上,沉声开口:“你受苦了。”
容与微红着眼眶:“为陛下做事,为大羌流血,不苦。”
萧珏轻笑出声:“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自称的“我”而不是“朕”,他没有在自己的好友面前摆帝王架子,此时他们之间并无君臣之别。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将敌军引到悬崖谷,我一人性命换百姓安泰,值得。”
他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萧珏没有再说过去的事,这些战场上的痛苦回忆,没必要在私下场合里一遍又一遍的提起。
他知道容家儿郎的血性,也知道容与的为人,他不是不知道现在京城对于将军府的看法,很多人都认为容与残废之后将军府就落寞了。
其实不然,只要容与不会做危害大羌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事,他就会保容家平安,此次亲自前来将军府探望,便是他给外界的一个信号。
他之所以不会像历史上的那些帝王一样会忌惮拥有兵权的将军,就是因为他从小便知道容与的理想抱负只是保家卫国,先皇在世时还曾夸奖过容家二子容与,是天生的将帅。
萧珏的话题极为跳跃,先前还在关心他的伤势而后问起了近日里听到的传言。
“你和平阳侯府的亲事,似乎不太顺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