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城小住数日,程默对青玄界的风土人情与势力分布有了大致了解。
此界以“药王宗”为尊,其宗主云丹真人乃元婴后期大修士,丹道冠绝青玄,更传闻与某些上界存在有所联系,地位超然。其余还有“御兽山”、“灵植门”等大型宗门,实力亦不容小觑。整体氛围确如林萧所言,偏重丹道与养生,争斗较少,但也因此,高阶战力似乎稍显不足。
百草会乃药王宗举办的盛事,旨在交流丹道,展示底蕴,同时也是一场资源的盛宴。届时不仅青玄界各方势力云集,周边界域亦有名士前来。
一月之期转瞬即至。
程默四人离开青木城,乘坐一艘租来的普通青色飞舟,前往药王宗所在的“丹霞山脉”。
丹霞山脉,绵延数十万里,终年笼罩在七彩霞光之中,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因常年炼丹,药气与灵气交织,引动天地法则显化所致。尚未靠近,便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混合了万千灵药的奇异丹香,令人精神一振。
山脉主峰“丹鼎峰”下,已是一片人山人海。各色遁光如雨,灵舟如织,来自各方的修士或驾法器,或乘灵兽,或由宗门长辈带领,汇聚于此。气息强弱不一,但至少也是筑基修为,金丹随处可见,甚至能感应到不少元婴修士的气息隐匿其中。
程默四人收敛气息,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药王宗弟子身着统一的云纹丹袍,修为精湛,举止有度,在山门处负责接待引导,将众人引至半山腰一处巨大的广场。广场以白玉铺就,中央矗立着九尊巨大的青铜药鼎,鼎中香烟袅袅,散发着宁心静神的香气。四周设有无数蒲团与案几,已有大量修士落座。
程默寻了一处靠后的位置坐下,林萧三女分坐左右。他神识悄然扫过全场,瞬间锁定了高台之上,端坐主位的那位鹤发童颜、面色红润、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正是药王宗宗主,云丹真人。其身旁还坐着数位气息强大的药王宗长老,以及几位服饰各异、但修为皆在元婴期的外来宾客。
“果然有些门道。”程默心中微动,那云丹真人的气息中正平和,丹火纯阳,根基扎实,确非浪得虚名。而且,他隐隐感觉到,此人体内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这片天地略有不同的气息,若非他混沌元婴感知超凡,几乎无法察觉。
“莫非与那所谓的‘上界’有关?”程默暗自留心。
时辰一到,云丹真人缓缓起身,声音温和却传遍全场:“诸位道友远道而来,参加我药王宗百草会,老夫云丹,代宗门上下,谢过诸位。”
一番简单的开场致辞后,百草会便正式进入主题——丹道交流与珍品展示。
各方便是纷纷派出门下丹师,或是展示独门炼丹手法,或是讲解对某种丹药的改良心得,更有甚者,当场开炉炼丹,引来阵阵喝彩。广场上空,丹气化形,时而为龙,时而为凤,异象纷呈,道韵流转。
苏婉清看得目不转睛,时而点头,时而蹙眉,显然沉浸其中,与自身所学相互印证,收获不小。凌雪起初还觉得新奇,久了便有些无聊,偷偷打量着周围那些奇装异服的修士。林萧则始终闭目养神,对外界的喧闹充耳不闻。
程默亦是静静观看,以他如今的境界与万化归源的底蕴,这些丹道技艺在他眼中并无太多秘密,但也能从中窥见青玄界丹道发展的脉络与特色。
数个时辰后,压轴戏终于登场。
云丹真人亲自起身,袖袍一拂,三只通体剔透、散发着七彩霞光的玉盒出现在案几之上。玉盒开启的瞬间,沁人心脾的莲香弥漫全场,让人神魂都为之一清!
只见三株形态优美、生有七片不同颜色花瓣的莲花静静躺在玉盒之中,流光溢彩,道韵天成——正是那三株千年七彩蕴神莲!
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与惊叹之声!无数炽热的目光聚焦在那三株圣药之上!
“此乃三株千年七彩蕴神莲,功效想必诸位皆知,老夫不再赘言。”云丹真人微笑道,“老规矩,此三株圣药,不售灵石,只换有缘之物。诸位若有能入我药王宗法眼之宝,无论是奇珍异材、上古丹方、还是神通秘法,皆可上前一叙。”
此言一出,场下顿时骚动起来。立刻便有数位自恃身家丰厚的修士或宗门代表上前,取出各种光华闪耀的宝物,有万年温玉、有九天陨铁、有残缺古宝……皆非凡品。
然而云丹真人与其身旁长老只是略一打量,便微微摇头,显然未能满意。
这时,一位来自邻近“赤炎界”的元婴散修,取出了一枚赤红如血、不断跳跃着火焰的珠子,朗声道:“云丹宗主,此乃老夫偶然所得‘地心炎髓珠’,蕴含一丝地心火源法则,于贵宗炼丹或有大用,可否换取一株蕴神莲?”
地心炎髓珠一出,周围温度骤然升高,空间都微微扭曲,显然是一件火系至宝!
云丹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与身旁一位专修火系丹法的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正要开口。
忽然,一个略显阴冷的声音自广场角落响起:
“地心炎髓珠虽好,又怎比得上我族‘万载空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墨绿色长袍、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中的修士缓缓起身。他气息诡异,带着一股浓郁的草木精气,却又隐含着一丝令人不适的死寂之感。
他摊开手掌,一截约莫尺许长、通体如同极品翡翠、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树枝出现在众人眼前。此物一出,周围的草木灵气瞬间变得活跃无比,甚至连那三株七彩蕴神莲都微微向其方向倾斜!
“万载空青?!传说中能点化灵植、滋养万木的本源神木?!”有识货者失声惊呼!
云丹真人更是猛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截树枝,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对于药王宗而言,此物的价值,远在地心炎髓珠之上!
那赤炎界散修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兜帽修士发出沙哑的笑声:“云丹宗主,以此万载空青,换你三株蕴神莲,如何?”
三株全要?众人哗然,此人胃口不小!
云丹真人面露挣扎之色,万载空青对他宗门意义重大,但三株蕴神莲亦是罕见圣药……
就在他权衡之际,一直静坐的程默,忽然淡淡开口:
“空青虽好,奈何本源已失,生机尽掩,不过一截朽木罢了。以此换取蕴神莲,药王宗怕是亏了。”
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兜帽修士猛地转头,兜帽下两道冰冷的目光射向程默:“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你懂什么?”
云丹真人也疑惑地看向程默,他方才以神识探查,那万载空青生机磅礴,并无异常。
程默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那兜帽修士:“我是否信口雌黄,阁下心知肚明。若我所料不差,此物并非自然生成,而是以某种秘法,强行汲取了某株先天灵根的本源,催生而成。看似生机勃勃,实则内蕴死气,如同竭泽而渔,用之炼丹,非但无益,反而可能污秽丹炉,损及道基。”
他此言一出,那兜帽修士周身气息猛地一滞!
云丹真人脸色骤变,再次仔细探查那万载空青,果然在那磅礴生机的最深处,感应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比纯粹的寂灭死意!若非程默点破,他几乎无法察觉!
“你……你究竟是谁?!”兜帽修士声音带着一丝惊怒。
程默却不理会他,转而看向云丹真人,翻手取出一只玉瓶:“云丹宗主,我以此物,换你一株蕴神莲,如何?”
玉瓶开启,一滴混沌色泽、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奥秘的液体悬浮而出,刹那间,周围法则微鸣,灵气自发汇聚!
正是程默以万化归源之力,辅以水云洞天本源,凝练的一滴——“混沌灵液”!此液蕴含一丝混沌生机,虽不及万载空青对草木的专效,但胜在本质极高,包容万物,对任何属性的修士乃至灵植,皆有固本培元、滋养造化之奇效!
云丹真人感受到那滴灵液中蕴含的至高道韵与磅礴生机,瞳孔骤缩,失声道:“这……这是……混沌之气?!”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目光,尽数汇聚于程默身上,充满了震惊、贪婪与难以置信!
混沌灵液?!此人究竟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