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之内,流光飞逝,时空的概念在此地变得模糊不清。林风与苏璃紧握彼此之手,任由那柔和却沛然的力量承载着他们,穿梭于一片由无尽星辉构筑的奇异隧道。周遭不再是古道的混乱破碎,亦非源流之地的万道威压,只有宁静流淌的星辰光点,如同一条横贯虚无的璀璨银河,散发着纯净而古老的宇宙本源气息。
方才强行施展“我道之剑”带来的道基震荡,在这片星辉的沐浴下,竟缓缓平复。那消耗过巨的心神,也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甘霖滋润,逐渐恢复清明。苏璃的光暗魂体更是与这片星辉隐隐共鸣,仿佛此地于她而言,有着天然的亲和。
“此地星辉,蕴含最本源的太虚之力,与光暗同出混沌,却更为飘渺高远。”苏璃轻声开口,魂体自主吞吐着周围星辉,气息愈发灵动。
林风颔首,他亦感受到此地的不凡。体内混沌宇宙虽未直接吸纳星辉,但其演化却受这股纯净本源气息的影响,变得更为顺畅自然,那因强行突破而留下的一些细微瑕疵,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抚平。此地,仿佛是一处绝佳的疗伤与悟道之所。
不知在这星辉通道中前行了多久,前方景象渐变。流淌的星辉开始汇聚,于通道尽头,勾勒出一座巨大的、由无数星辰骸骨与混沌石共同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巍峨,散发着苍凉悲壮的气息,其上刻满了难以辨识的古老星图与道纹,一些地方还残留着早已干涸、颜色暗沉的血迹,仿佛曾在此举行过某种惨烈的祭祀,或是……封禁。
祭坛中央,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而是悬浮着一团不断扭曲、变化的混沌气流,其核心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灵光,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散发出与太初“初”同源,却又带着几分决绝与不甘的古老意念。
当林风与苏璃踏上祭坛的刹那,那团混沌气流猛地一滞,核心灵光骤然亮起!一段残破却充满不甘与警示意味的意念碎片,如同决堤洪水,冲入二人心海:
“后来者……谨记……”
“万道源流……非终点……观测之瞳……亦非终极……”
“此海之上……尚有‘它们’……视纪元如草芥……以众生为资粮……”
“吾等……不过是被放牧的……羔羊……”
“古道……是路……亦是……牢笼……”
“超脱……需斩断……一切……因果……包括……吾等……遗留……”
意念至此,戛然而止,带着一种未尽的不甘与深深的绝望。那团混沌气流随之剧烈波动,最终“噗”的一声轻响,彻底消散,连同那点核心灵光也湮灭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那苍凉的祭坛,以及那段令人心神震撼的警示。
“‘它们’?”苏璃魂体微颤,光暗之力都因这信息而泛起涟漪,“视纪元如草芥,以众生为资粮……这……”
林风面色亦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源流意志、观测之瞳,已足够强大与恐怖,而这遗留意念竟言明,其上还有所谓的“它们”?古道是牢笼?超脱需斩断一切因果,包括这些先驱遗留的痕迹?
信息量太过骇人,颠覆认知。若此言为真,那他们一路行来,所抗争的一切,所追寻的答案,是否都仍在某个更大的牢笼之中?
就在二人心神激荡,消化这惊人信息之际,整座星辰祭坛忽然剧烈震动起来!祭坛上那些古老的星图与道纹逐一亮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被某种力量引动。紧接着,祭坛四周的虚空开始扭曲,一道道强大的气息由远及近,迅速逼近!
有巡海者那熟悉的冰冷秩序之威,有寂灭禅僧那令人心智沉沦的空无禅唱,更有几道完全陌生、却同样恐怖绝伦的气息,充满了毁灭、吞噬、乃至玩弄一切的恶意!
显然,他们踏入这片星辉古道,尤其是触发这祭坛遗留意念的行为,彻底引动了那些遍布古道、维护“既定规则”的可怕存在!它们正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要将这两个屡次挑战秩序、知晓了不该知晓之秘的“变量”,彻底清除!
前有警示,后有强敌。退路已断,唯有一战,或……寻得新的生路!
林风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剧烈震动的祭坛,目光最终定格在祭坛中心那混沌气流消散之处。那里,随着气流消散,竟悄然浮现出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星辉漩涡,散发出与整条星辉古道同源,却更加隐晦的空间波动。
“这条星辉古道,恐怕并非仅仅是一条路……”林风心念电转,结合那遗留意念,“它或许是某位……或某些不甘的先贤,试图挣脱‘牢笼’,暗中开辟的一条……隐秘小径?”
他不再犹豫,一把拉住苏璃:“走!”
两人化作流光,毫不犹豫地投向那祭坛中心的星辉漩涡!
就在他们身形没入漩涡的刹那,数道恐怖的攻击已然降临,将整座星辰祭坛轰得粉碎!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那片区域的星辉都搅得一片混乱。
然而,林风与苏璃的气息,却已彻底消失在那小小的漩涡之中。
漩涡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安全地带,而是一片更加奇异、更加危机四伏的……未知领域。青衫客那模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崩塌的祭坛废墟之上,望着那缓缓平复的星辉漩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之色。
“种子已播下,能否破土……看汝等造化了。”
话音飘散在混乱的星辉中,他的身影也随之淡去。
只留下崩塌的祭坛,与那回荡在古道中的、充满杀意的咆哮,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