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诡异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它猛地挣脱了李向阳的牵制,主触手“唰”地转过身,朝着袁多金的方向刺了过去——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袁多金子弹打出的瞬间,就感觉后背一凉。他想躲,可身体已经跟不上意识了,脑震荡带来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连动一下手指都变得艰难。
“师傅!”王多宝的嘶吼声划破了空气。
袁多金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根触手,从他的后背穿透了胸膛,带着倒刺的触手尖端从他的胸口露了出来,上面还挂着破碎的内脏和鲜血。他低头看着胸口的触手,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视线里已经开始模糊,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血沫,每一次呼吸都扯着五脏六腑疼。
他想抬手,不是去摸自己穿胸而过的触手,而是想挥开那个奔向危险的身影,手刚抬到一半,就像挂了千斤重物般无力地垂下去。嘴唇艰难地翕动着,气若游丝的声音碎在血沫里,最先挤出来的只有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别……”
可话到喉咙口,血涌得更凶,剩下的话全被堵了回去,只能换成更迫切、更沉的气音,每一个字都裹着血和痛:“……活……下……去……” 那是他用尽最后力气在拦——拦王多宝别过来,别踏进这要命的危险里。
他是警察是军人,为了工作也为了妻女的安全他几乎没回过几回那很远又很近的家,一个人背井离乡漂泊在赚钱养家,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几年的相处下来就算是块石头也要被捂热了,在他心里早以把这个有点憨憨小年轻当成了儿子一样。
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胸口的剧痛好像也轻了些,他最后望了眼王多宝的方向,又好像透过这片混乱,望到了营区升起的朝阳,望到了街头笑着奔跑的孩子。
嘴角竟极轻地勾了勾,没有遗憾——他是军人,从穿上军装那天起,就知道自己的命早该给人民、给国家。这一枪(这一刺),不是结束,是他能交出的、最干净也最踏实的答案。手彻底垂落在身侧,胸口的触手还在渗血,可他的眼睛里,只剩一片安祥的、属于军人的落幕。
触手猛地抽了回去,袁多金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礁石,顺着礁石的缝隙往下流,滴进海里,和海水混在一起,泛起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他的眼睛还睁着,视线模糊地望向高台上的方向,最后定格在那片虚无的海面上——那里,金色铃铛掉下去的地方,已经没了任何痕迹。
王多宝疯了似的冲过去,跪在袁多金身边,抱着他的身体,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师傅……师傅你醒醒……你不是说要炫酷压轴吗……你醒醒啊……”不是说这最后一案结束后要带上军徽风风光光的去见师娘吗?师娘和师姐还在等你回家呢!怎么能说话不算话。王多宝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袁多金脸上。
袁多金没有回应,只有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证明他刚才还鲜活地存在过。
柳长生和十一站在那里时刻警惕着那诡异的触手,看着倒在地上的袁多金,身体都在发抖。柳长生紧紧攥着剑,指甲嵌进了掌心,鲜血顺着剑柄往下流,他却感觉不到疼——刚才那是唯一的机会,他们抓住了,可代价却是袁叔的命。
十一静立于此,抬首凝视着鬼域中那片漆黑压抑、不见丝毫光亮的天空。她本为法器,亦曾为人,岁月悠长,历经沧桑。人间的悲欢离合,她早已司空见惯,本不应再为这凡尘俗世的一切所触动。
高台上的男人,依旧坐在那里,只是指尖的扳指没了,他的手垂在腿边,一动不动。海风掀起他的衣角,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可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只有那只触手诡异,在他身边不停地扭动着,像是在畏惧,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袁...叔!唔!”苏砚之捂着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林一凡抱着伶舟熙,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一个孩子这么小就看到这惨烈的一幕;
赵国强扶着张副官,两人看着袁多金的尸体,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王多宝抱着袁多金,哭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海边,显得格外悲凉。
诡异娃娃虽然被他们除掉了,可没人敢放松——高台上的男人,动了。
柳长生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汗,重新举起剑,剑尖指向高台:“你所犯下的孽障……阎王爷不取,那就由我们来取!”
十一轻轻抚上琴,指尖按在断了两根的琴弦上,琴音虽然断断续续,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
男人终于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眼神里一片沉寂,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他抬手,指尖朝着空中,轻轻一点——无数根黑线,从他的指尖涌出,像潮水般,朝着台下的众人,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黑线潮涌而来的瞬间,双方谁也没有多说废话,柳长生长剑出鞘的寒光先一步破开了黑雾——剑刃扫过之处,空气里炸开细碎的银芒,可那些被劈断的黑线却像活物般,断口处涌着墨色浊流,转眼就缠成更粗的绳束,带着“滋滋”的灼烧声反卷过来。
十一指尖按在断弦上猛地一压,琴身震颤间,数道半透明的青色音刃从琴弦上飞射而出,音刃撞在绳束上,炸开的不是火星,而是点点青雾,雾珠落在黑线上,竟烧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带着丝丝寒光刀刃从斜侧直接斩入,李向阳右手反握刀柄。那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刀身薄而锋利,刃口泛着冷冽的光。刀光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直接将缠向柳长生后背的绳束劈成两段,断口处的墨色浊流被刀气搅得四散,落在礁石上还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