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苟师弟炼的?”苏砚之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瞪得溜圆,恍然大悟地喊了起来,嚯!她就说嘛!走之前见着苟师弟,那脸白得跟纸似的,眼窝都凹进去了,走路晃悠悠的,跟被吸了精气的小可怜似的,问他咋了还支支吾吾说没事——合着是被师兄你压榨了!还是把人往死里薅那种啊!
苟某师弟:“为我发声,为我发声啊!┗( t﹏t )┛”看似投诚,实则是没招了。
想到这儿,苏砚之有点儿生气叉着腰就开始替师弟鸣不平:“师兄!你这次有太点儿过分了,下次不能这样了。那几天苟师弟的脸色都白了,成天半死不活师傅都以为他快要西天取经去了。”
柳长生被说得脸都红了,尴尬地挠着头,想辩解又不知道说啥,只能干巴巴地嘟囔:“也没……没薅那么狠……我给了他两瓶补气丹……”
“就算这样,也不可以再有下次了!”苏砚之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伸手戳了戳他胳膊:“下次再敢压榨师弟,我就把你藏的那罐桂花糕全给小师弟们全分了!”
林一凡原本憋着火,听着苏砚之咋咋呼呼地替师弟骂街,心中沉重的情绪也松了松;李向阳挑着眉看了眼柳长生,心里琢磨:“嘿!这兄弟看着斯文,倒是没想到是个挺得人心的主”。
柳长生咳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看向高台上的男人和被黑线吊着的布娃娃,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之前就觉得不对劲——这诡异攻击的时候一直没用全力,那男人看他们的眼神也怪,不像是看猎物,倒像再开一个有些厌弃了都玩具。就有所怀疑又怕打草惊蛇,就想着演场戏,逼真正的诡异暴露身份,也引背后的人出来。”
他这话一出口,李向阳先是愣了愣,随即挑了挑眉,对着柳长生举了举下巴:“巧了,英雄所见略同呀!咱也是这么想的。刚才看你‘快不行了’,我差点还以为你真没了,演的还挺像回事儿的吗!”两人虽不熟,眼神一对,倒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默契。
林一凡:“……”合着就他们几个没啥实力的是真担心了?他看了眼李向阳,又看了眼柳长生,默默把手里的符纸攥得更紧了——下次再信这俩货的“重伤”,他就跟他们姓!
老爷子坐在礁石上,点了点头,他看了眼林一凡,眼神里带着点赞许,声音虽然还有点沙哑,却很清晰:“你这步棋虽险,但走对了。”
王多宝咽了口唾沫,小声对袁多金说:“师父,刚才那场面也太刺激了……幸好柳道长和李兄早有准备,不然咱们今天都得栽在这儿。”
袁多金眼睛闪闪发:“奇才!真是天生的卧底奇才呀!这卧底藏得也太深了,要不是刚才那布娃娃钻出来的时候,我差点就真信!”
伶舟熙从苏砚之身后探出头,看着布娃娃和高台上的男人,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的冷意更浓了。
不知道啥时候人可就跑到了林一凡身边了,他小小的手紧攥着林一凡衣角的手紧了紧,视线坚定的看着周思远的方向,小小声却坚定的说:“……危险。”
他的直觉一向准,刚才布娃娃钻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冷的气息——和之前遇到的诡异,是同一种。
柳长生没再管众人的议论,他抬手,把头上用来挽发的木簪取了下来。那是一支普通的桃木簪,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边缘被磨得光滑,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
他握着木簪,指尖凝聚起灵气,轻轻一捏——木簪瞬间发出淡淡的白光,紧接着,白光越来越亮,木簪的形状开始变化,从一支发簪,慢慢变成了一幅卷轴。
卷轴是淡棕色的,上面绣着暗金色的纹路,边缘用红绳系着,看起来古雅又大气。柳长生握着卷轴,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对着空气沉声道:“十五!”
话音刚落,一道嗡鸣声响起——从众人身后,一道银白色的剑光飞了过来,速度极快,带着凌厉的灵气,稳稳地落在柳长生面前。那是一把长剑,剑身狭长,通体银白,剑柄上刻着“十五”两个字
柳长生握着“十五”剑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原本还带着几分尴尬红热的脸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全被碾碎在眼底翻涌的寒芒里。
足尖轻轻一点地面,青灰色道袍下摆被骤然卷起的灵气掀得猎猎作响,整个人腾空而起,衣袂扫过地面时带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将周遭碎石都震得簌簌滚开。
银白色的长剑像是听懂了主人的心意,剑身在他掌心嗡鸣震颤,一缕凝练的灵气顺着指腹钻进剑身——那柄银白长剑瞬间脱离地面半尺,剑刃轻颤着发出嗡鸣,像是回应主人的召唤,柳长生足尖轻轻点地,足尖点剑脊踏稳。
不等众人从这惊变中反应过来,柳长生左手一扬,那卷早已在掌心凝聚起灵气的淡棕色卷轴便“哗啦”一声展开。
起初不过是寻常卷轴的大小,但随着他指尖灵气不断注入,卷轴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两侧延展——不过眨眼间,卷轴就从一尺来长,变成了足以遮蔽半边天空的巨幅长卷!
卷轴边缘的红绳在空中飘拂,上面绣着的暗金色纹路在灵气的催动下,像是活过来一般,顺着卷轴的边缘游走,每走一步,就有一朵金色的祥云在纹路旁绽放,祥云落地时,竟在地面凝成一朵朵转瞬即逝的金色花瓣,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驱散了之前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长卷之上,原本简单的梅花图案此刻也骤然鲜活起来。那梅枝是深褐色的,枝干遒劲,像是从画纸里伸出来一般,枝头上的梅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半开半合,最妙的是枝头那几朵盛放的红梅,花瓣上竟还凝着晶莹的露珠——仔细看去,那些露珠并非画上去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风一吹,水珠轻轻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纸上滚落。
梅枝尽头,一位女子正斜倚在一块青灰色的山石上,怀抱着一把乌木七弦琴,琴身雕着浅纹、弦泛莹光,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裙摆上绣着淡粉色的缠枝莲纹,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着,只用一支简单的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风轻轻飘动。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她的眉眼极淡,却生得极美,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温婉,鼻若悬胆纤巧,唇似含丹柔润,鼻梁小巧,唇瓣是淡淡的樱粉色,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锐不钝、柔中带清,竟像是下一秒就要从画里走出来,对着人温柔一笑。
“十一。”柳长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冷厉,反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缓,像是在呼唤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他握着卷轴的手微微收紧,指腹轻轻摩挲着卷轴边缘光滑柔软的布料。
话音刚落,卷轴上的女子眼睫突然轻轻颤了颤。紧接着,一道清亮又温柔的女声从画中传了出来,那声音像是春日里流过青石的溪水,又像是秋夜里落在窗棂上的细雨,清润婉转,听得人心里一阵熨帖:“十一,听令。”
随着声音落下,画中的女子缓缓抬起头,原本凝在花瓣上的露珠突然“嗒”地一声滴落,落在画纸的山石上,竟激起一圈淡淡的光晕,将她周身笼罩。
光晕扩散开来,将女子周身都笼罩其中,女子抱着琴缓缓站起身来,月白色的襦裙在光晕中轻轻摆动,裙摆上的缠枝莲纹像是被染上了颜色,从淡粉色慢慢变成了深粉色,最后竟化作了真真切切的花瓣,从裙摆上飘落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时,竟长成了一朵朵小小的缠枝莲,开得热闹。
柳长生看着画中的女子,眼底的冷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歉意和心疼。他微微垂下眼,声音放得极轻:“十一,又要麻烦你了。”
这些年,若非万不得已,他从不愿将十一唤出来——每一次让她从画中现身,都要消耗她积攒的灵气,可这一次,面对台上那深不可测的男人,他没有别的选择。
十一轻轻摇了摇头,走到柳长生身侧,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声音里带着几分恭敬,却又不失温婉。她伸出手,轻轻搭在画中的梅枝上抱着琴,指尖刚一碰到枝干。
整个人便像是被光晕托着一般,从画纸里缓缓走了出来——脚刚一落地,月白色的裙摆便轻轻扫过地面,那些之前从裙摆上落下的缠枝莲,竟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纷纷围拢过来,在她脚边凝成一圈小小的花环。
“十一愿随时为主人效劳。”她说着,抬手轻轻一扬,袖中便飞出几片淡粉色的花瓣——那些花瓣在古琴上旋转着,十一抬手抚上琴弦,指尖轻拨——几缕淡粉灵气顺着琴弦流淌,化作细长的灵气丝,直指高台上被黑线吊着的布娃娃。
不等布娃娃反应,十一足尖轻点跃起,抱着琴悬在半空,指尖再拨琴弦:“铮——”一声清响,灵气丝如利箭射向布娃娃的黑线。“嗤”的一声,灵气丝砍在黑线上,激起黑色火星,黑线焦黑处发出刺鼻气味。布娃娃受痛,耷拉的脑袋抬起,空洞眼眶闪过猩红,黑气暴涨,黑线如活物般朝十一缠去。
十一眼神一凛,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拨动,琴音急促,数道灵气丝交织成网,挡开扑来的黑线。她动作优雅,抱琴转身时月白裙摆划成弧线,淡粉灵气随着琴音飘散,既好看又带着凌厉杀意。
柳长生也不含糊,足尖点剑,“十五”剑载着他从另一侧攻来,银白剑光与粉色灵气丝配合默契——他剑招刚猛,直刺布娃娃要害逼它后退;十一琴音灵动,灵气丝专挑黑线下手,时不时打散布娃娃周身黑气。
布娃娃被夹击得狼狈,黑气忽明忽暗,黑线断了好几根。高台上的男人突然嗤笑,玩世不恭的笑声打破对峙——他原本靠在椅背上,双手搭着扶手,此刻坐直身子,嘴角勾着玩味笑容,扫过三人:“两个打一个欺负个小孩倒有意思吗?你们也就这点能耐了。”
这话让场上众人神经瞬间绷紧。柳长生和十一动作一顿,同时转头看高台,眼神满是警惕——他们清楚,这男人之前不出手是在看戏,现在开口,怕是要动真格了。
林一凡攥符纸的手捏得更紧,指节泛白,下意识把伶舟熙往身后拉,另一只手摸出最后几张符纸,指尖因紧张发颤——刚才见柳长生和十一占上风还松了口气,现在男人一开口,不安又涌了上来,手心全是汗。
伶舟熙被拉到身后,小小身子挺得笔直,紧攥着林一凡衣角的手没松,眼底冷意更浓,视线死死盯着高台男人,小脸虽没表情,却透着警惕——他能感觉到,男人气息比布娃娃恐怖得多,那阴冷感远超之前遇到的诡异。
苏砚之叉腰的手放下,脸上怒意褪尽,只剩严肃,往后退两步下意识的想把旁边的两人护在身后,手悄悄摸向腰间荷包——里面是她常用的符箓,虽不多,关键时刻或许能用上。她皱着眉看高台,小声嘟囔:“这家伙终于要出手了?看着就不好惹,你们几个小心点……”
李向阳挑着的眉收了起来,没了之前的散漫,下意识把苏砚之往身后挡了挡,右手按在刀柄上,眼神锐利盯着高台——他早觉得这男人他们好像有点...嗯~,打不过,不过这不是很重要!从开始他就一直留意着,现在男人一动,他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