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的门也被推开了，柳长生揉着眼睛走出来，一眼就看到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场景，瞬间被惊得愣在原地——他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画风也太突变了。
苏砚之眨了眨眼睛，看看满院子跑的李向阳，又看看追在后面怒目圆睁的老爷子，忽然听到门响，转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师兄！你醒啦？”
她小跑着扑到柳长生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晃着，头发上绑着的两个马尾辫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带着少女的鲜活气。
柳长生还没从刚才那幕里回过神，看着师妹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有些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赵国强在一旁唉声叹气地解释了几句。柳长生听完，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林一凡，又看了看被打得嗷嗷叫的李向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扬声喊道：“叔，您消消气。他们虽然莽撞了些，但也除掉了血罂藤，算是为咱们除掉了个大隐患，也算是立了功呀。”
老爷子年纪大了许是抽累了，这才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狠狠瞪了李向阳一眼，又看向浑身是伤的林一凡，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最后落在李向阳身上，那眼神是恨铁不成钢：“哼，要不是看在除掉了血罂藤的份上，今天非得抽得你屁股开花！”
李向阳趁机躲到苏砚之身后，只敢探个脑袋出来，瞪着水汪汪的两个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沈木生：“爹，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哪想到那诡异那么狡猾，把我们俩分开，还偷偷拐走了小凡……”
“嘿，你这臭小子还敢顶嘴！”老爷子气得气血上涌，手里的皮带又扬了扬，“你要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到了地下怎么给你妈交代？”
听到“妈”这个字，李向阳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默默地低下头，声音有些暗哑：“爹，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老爷子看着他这模样，心里也跟着一揪，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七匹狼。他其实有点后悔，不该在这时候提起孩儿他妈——那一直是横在儿子心中的一根刺，不该拿这个来刺激他。但他也是一时嘴快，但话已经说出来了，也收不回去了。老爷子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林一凡见气氛不对，也连忙点头：“干爹，我也保证，以后再也不这么莽撞了。”他慢慢走到李向阳旁边，看着李向阳垂着头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林一凡望着李向阳紧绷的侧脸，心里跟压了块湿棉絮似的，沉甸甸发闷。他猜得出那沉默背后翻涌的情绪，却像攥着一团乱麻，不知从哪儿解开。
指尖落在李向阳肩上时，他刻意放轻了力道，像怕碰碎了什么——那肩膀硬得像块冻透的青石，却在他触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李向阳始终没抬眼，下颌线绷得能勒断铁丝，转身回房时，脚步重得像拖着满地碎月光，连带客厅里的空气都凝住了，冷得人发僵。
就在这能冻出冰碴的气氛里，“吱呀”一声门响，莫景之揉着腰从房里挪出来，懒腰刚伸到一半，瞧见一屋子人跟看珍稀动物似的盯着自己，眼角抽得跟按了弹簧似的：“瞅啥瞅？没见过帅哥起床伸懒腰啊？”
这自恋劲儿给众人整得集体翻了个白眼，白眼翻得能看见后槽牙:“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莫景之也回了个标准白眼，转身找他哥去了，心里还嘀咕：这群人怕不是昨晚集体撞了邪，神经病吧？莫名其妙的。
林一凡没回房，脚一拐去了王多宝那屋。推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门轴“咔嗒”一声轻响，他都跟着屏住了呼吸。瞅见小师叔蜷在床角睡得正香，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沾了晨露的竹尖儿，又软又密。
他这才松了口气，指尖悬在半空，想碰又收回——小家伙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唇线抿得浅浅的，像块被月光浸软的白玉，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
可太阳都快爬过窗棂了，总不能让小朋友赖床。林一凡弯下腰，声音放得比溪水流过鹅卵石还柔：“小师叔，该起了，早饭在等你呢，再不起，太阳要晒屁股了。”
话音刚落，小家伙“唰”地睁开眼。那双眼瞳亮得惊人，像盛着一汪秋潭，清凌凌的没有半点睡意，倒像是醒了很久，就等着谁来敲这扇门。林一凡吓了一跳，手差点拍在自己脑门上——要不是亲眼瞧见他刚才呼吸均匀，真要以为这小家伙是夜游神托生。
这边动静虽轻，却把旁边睡得跟死猪似的王多宝给惊得弹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嗷嗷叫：“咋啦咋啦？地震了？房子塌了？是不是外星人打进来了？”
王多宝眯着眼瞅了瞅，发现啥事儿没有，嘟囔了句“吓我一跳”，“吧唧”一声又瘫回床上，呼噜声立马续上了，给林一凡整得哭笑不得。
“小师叔醒了？那咱去洗漱吧，一会儿包子该凉了。”小朋友慢吞吞坐起来，头发有点乱，几缕软发贴在额角，像只刚睡醒的小兽，眼神发直地愣了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那模样乖得让人心头发软。
林一凡刚转身，手腕就被一只小手攥住了。那手软软的，带着点被窝里的暖意，像揣了只刚出壳的小绒鸡，力气不大，却攥得挺牢。他还没回过头，耳边就飘来一串脆响，跟碎玉珠子掉在瓷盘里似的：“伶舟熙。”
“你说啥？”林一凡愣在原地，怀疑自己耳朵里进了水汽。小朋友抿紧了唇，像是被问得不耐烦，脑袋垂下去，鼻尖快碰到胸口，耳根却悄悄泛了点粉。
林一凡这才回过神——原来是在说名字。他心里泛起点软，这小家伙竟肯主动开口了。他微微歪头，对着小朋友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伸手揉了揉那软乎乎的头发，指尖划过丝滑的发梢，声音柔得能掐出水：“那我叫你小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