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初握紧弟弟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别怕,许是看错了。大师兄都没说话,肯定没事。”
李向阳瞅见那画像时,眼神暗了暗,眼底跟淬了冰似的。他不动声色把林一凡拉过来,胳膊一搭,笑得一脸“猥琐”:“小凡啊,今晚跟哥睡呗?哥可想你了,哥晚上搂着你睡,可香可美了~”说着还故意掐着嗓子娇笑一声,腻得人头皮发麻。
林一凡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推着他胳膊往后躲:“李哥!你清醒点!你这模样比鬼还吓人!”
到了晚上,众人被分到不同房间,沈木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屋里总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像有块湿抹布堵在胸口。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哒、哒、哒”,像是有人光着脚在走路。
老爷子刚支起身子想下床,就见赵国强跟做贼似的推开门溜进来,关门时还差点夹到自己的手。老爷子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没好气地问:“你不是去厕所了?这才刚到门口就回来,咋的?你那地儿还会自动回收啊?”
“呸呸呸!”赵国强一脸幽怨地瞪着他,压低声音急吼吼地:“你瞎说啥呢!我身体好着呢!”他凑到老爷子床边,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沈哥,你刚是不是听见脚步声了?别装!你肯定听见了!”
老爷子在旁边凉凉地接话:“听见了,咋的?听声儿犯法啊?”
赵国强眼睛一亮,凑过去幸灾乐祸地拍老爷子胳膊:“这声儿你熟!你儿子!”他顿了顿,笑容一收又气鼓鼓地攥着拳头捶另一只手:“还有啊,那小子把一凡也给拐走了!”
老爷子脸“唰”地黑了,跟锅底似的,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哎,少年向来不知天高地厚,放眼处皆自负才高八斗,几经折转方知世有深浅,碰壁时方觉傲气难留。谁还没有年少轻狂过?”说完,他摆摆手:“头一晚,估计也出不了啥大事,由着他们折腾去吧。”
“啪!”又一只蚊子在李向阳手心里成了标本,林一凡在旁边甩着胳膊骂骂咧咧:“哥,咱这是半夜出来给蚊子开自助餐?你看我胳膊,跟烂筛子似的!”
“呸呸——”李向阳吐掉嘴里飞进来的小虫子,又一巴掌拍在自己后颈,又收获一只“战利品”,头也不回地往前钻:“急啥?听过笨鸟先飞不?哥带你来实地考察,回头指定比那帮孙子飞得快。”
“考察?”林一凡气笑了,指着周围嗡嗡叫的蚊子军团,“考察蚊子的晚餐礼仪?我看你是想让我当第一道硬菜!”他一边吐槽,一边被树枝勾住了裤脚,差点摔个狗啃泥,真恨不得往李向阳背上抡,差点直接化身西北锤王“我真想锤死你!”
“啪!”又一只蚊子壮烈牺牲在李向阳的巴掌下,林一凡举着胳膊在旁边疯狂甩动,胳膊上已经多了三四个红疹子。
李向阳回头踹开挡路的矮枝,贱兮兮地笑:“哎呀,小凡,你也别太生气,按老祖宗的话说,毕竟来都来了。”
林一凡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认命地跟上去——谁让他们来都来,总不能再拐回去吧。而且他难不成还真把他一人丢在这儿喂蚊子不成。
“欸?”走在前面的李向阳突然停住,林一凡没留神,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背上。正要发火,就见李向阳猛地挥起镰刀,“咔嚓”砍断面前最后一簇树枝。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林一凡瞬间忘了生气。
眼前是一片铺到天边的海。月光碎在浪尖上,像撒了一把银星星,随着波浪轻轻晃,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光。远处的海平面和夜空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倒像是谁把整个银河都倒进了这面巨大的镜子里。
“我……”林一凡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他是地地道道的中原娃,打小见惯了麦田连着天际线的景象,黄澄澄的麦浪滚起来也好看,但哪见过这样的——安静,又汹涌,连风里都带着神秘的劲儿。
“傻站着干啥?”李向阳已经脱了鞋往沙滩跑,脚踩在沙子上发出“咯吱”声,“这沙子还热乎着呢!”
林一凡被他一喊,也顾不上别的了,跟着往海边冲。沙子软乎乎地陷进脚趾缝,白天太阳的温度还没散尽,暖烘烘的,和带着凉意的海风一混,说不出的舒服。
“大海!我来——”李向阳的嚎叫卡在一半,“扑通”一声扎进水里,溅起的浪花劈头盖脸打在刚跑到岸边的林一凡身上。
“李向阳,你个找打!”林一凡抹了把脸上的水,正想骂,脚底下突然硌了一下。他低头扒开沙子,一块湿漉漉的木板露了出来,边缘还带着点树皮,像是刚被雨水冲过来的。
“你看这啥?”林一凡刚把木板拎起来,后颈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差点把木板扔海里。
“卧槽!”林一凡捂着脖子回头,见李向阳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气得想把手里的木板呼他脸上:“你能不能别总搞偷袭?魂都被你吓飞了!”
“少废话,让我瞅瞅。”李向阳一把抢过木板,借着月光翻来覆去地看。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人,突然就僵住了,嘴角的笑像被冻住似的。
“咋了?”林一凡凑过去,看清木板上的字时,后脖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那上面清清楚楚刻着“慈母木兰英之墓。”
两人对视一眼,周围的海浪声好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林一凡的声音都在抖:“这……这咱踩脚底下了?”他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罪过罪过,真不是故意的……”
李向阳强装镇定地捏着木板,手心里全是汗:“怕啥?这玩意儿是被雨水冲来的,又不是咱挖出来的。”话虽这么说,但手里拿着的木板咋就越来越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