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砚弯腰在玄关换好拖鞋,直起身时目光自然地扫过整个空间。
暖色调的灯光打在浅灰色的墙壁上,空气里有淡淡的香薰味道,像是茉莉花混合着一点果香。
他回头望向正倚在鞋柜旁的陈漾,挑眉问道:“厨房在哪儿?”
陈漾嘴里还叼着半片吐司,闻言抬手随意一指:“右边,直走就是。”
“行。”沈知砚虽是第一次来,却丝毫没有客人的拘谨。
他拎着还冒着热气的粥走到餐厅,把印着“王记”logo的纸袋放在原木餐桌上,然后就自来熟地在客厅转悠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杂志和几本看上去就很晦涩的理论书,最下面一层却意外地堆着几盒拼图和一套精装版《哈利波特》。
书架旁摆着一盆长势喜人的龟背竹,叶片油亮。
“你这装修风格可以啊,”沈知砚很自然地在黑色的牛皮沙发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质感不错。这沙发是劳伦斯的吧?”
“嗯,对。”陈漾把粥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来, 她脸上面不改色,心里嘀咕,‘这家伙怎么还不走?’
沈知砚像是能读心似的,忽然抬眼看向她:“你那合租的室友呢?没在?”
“出差。”陈漾从桌上的冷水瓶里倒了杯水,递给他,玻璃杯壁上瞬间凝结起细密的水珠。
“哦,出差啊。”沈知砚接过水杯,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聊天气,“我来这儿…他不介意吧?”
“为什么要介意?”陈漾喝了口自己杯里的水,脑子里却猛地闪过之前沈知砚说的合同第九条规定。
她差点被水呛到,立刻抬头,一脸认真:“我不是小三,更没被包养!沈总,麻烦您尊重一下我的职业操守。”
沈知砚看着她瞬间炸毛的样子,眼里闪过明显的玩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我知道,我知道。”
他拖长了语调,像在安抚一只竖起尾巴的猫。
“而且一起住的是我闺蜜,是女生!”陈漾补充道,语气硬邦邦的。
沈知砚的笑意更深了,肩膀微微抖动:“你别紧张啊,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随口一问,逗你玩的。”
他看着她紧绷的脸,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看来合同记得很熟嘛,值得表扬。”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陈漾板着脸,试图用眼神传达她的不满。
“噗嗤——”沈知砚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很少这样在外人面前失态,但看着她那一本正经准备和他划清界限的模样,就觉得特别有趣。
他勉强收住笑,轻咳两声:“嗯,不好笑,我的错。”
心里却掠过一丝诧异:奇怪,怎么在她面前就这么放松…
陈漾趁他低笑的功夫,迅速拿起桌上的手机,点亮屏幕,直接递到他眼前,脸上挂起无可挑剔的、堪比空姐的职业微笑:“老板,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还亲自来给我送粥,您的关怀让我非常感动。但是——”
她话锋一转,指尖点了点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四十七分了,为了您明天能保持最佳状态去上班,我觉得您应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句句恭敬,句句在理,句句都在赶人。
沈知砚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他看着她,目光里多了点难以捉摸的东西。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行,那我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换好鞋,手搭在门把手上,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粥趁热喝,好好休息。”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
陈漾立刻对着门板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套毫无章法的组合拳,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虾头男!笑什么笑!欠揍的家伙!’
她发泄完毕,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到餐桌前,打开还温热的粥盒,一股浓郁的牛肉香味飘散出来。
她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味道居然好得出乎意料。
‘嗯…粥倒是买得不错。’她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