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过半,水晶吊灯的光芒愈发璀璨,与窗外渗入的桂香交织,在空气中氤氲出一种甜腻而微醺的氛围。
宾客们的谈笑声浪渐高,像潮水般漫过铺着厚重地毯的厅堂。香槟塔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斑,在人们带笑的眼瞳和光洁的杯壁上跳跃。
沈知珩正周旋于几位叔伯辈之间,谈笑风生,应对得体。眼角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脸上笑意深了几分,抬手跟众人告罪:“我去接个人。”
来人是温书意。她身着一袭剪裁极简的浅杏色丝绒小礼裙,衬得肌肤莹白。长发微卷,妆容精致得仿佛自带柔光,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毫不张扬。她手里提着一只描金绘彩的锦盒,样式古雅。
一踏入这被暖光笼罩的厅堂,她周身便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与宴会浮华之气微妙地区隔开来,自成一道风景。
看到沈知珩迎过来,她眼里立刻漾起笑意,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声音温软:“没迟到吧?路上有点堵车。”
“时间刚好,”沈知珩低头看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奶奶刚才还问起你怎么还没到。”他带着她穿过人群,手臂的保护姿态显而易见,“我们先去给奶奶贺寿。”
两人相携着走向徐宜锦,身影落在众人眼里,像幅恰到好处的画。温书意先向寿星行了个标准的礼,奉上锦盒:“奶奶,祝您福寿安康,松鹤长春。这是我和知珩为您挑的小心意,望您喜欢。”
徐宜锦笑着接过来,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有心了。快坐,路上累着了吧?”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的夸赞。
“知珩和书意真是越来越登对了!”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瞧这站在一起的模样,多赏心悦目。明年大喜的日子定下了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这杯喜酒可是盼了很久了!”
沈知珩揽着温书意的肩,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嘴角始终挂着笑意。温书意也落落大方地回应,偶尔侧头看沈知珩一眼,眼里的依赖与情意显而易见。
人群外,陈妍刚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新的果汁。听到那些话时,她正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有人顺着话题打趣她:“妍丫头,你看知珩和书意多好,你也得抓紧啊。”
陈妍抬眼时,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还微微弯了弯唇,语气清淡:“他们确实很般配。”
说完,她便转过身,看向露台的方向,手里的果汁杯被指尖轻轻捏着,杯壁上凝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凉丝丝的,像她此刻眼底藏着的、无人察觉的疏离。
方才众人谈论沈知珩与温书意时的热络,仿佛都被她隔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外,她站在那片热闹里,却像个安静的旁观者,连眼神都淡得没有波澜。
不远处的沈知砚,指间的威士忌杯壁已褪去最初的冰凉,染上体温。他望着陈妍的背影,又瞥了眼被人群簇拥着的沈知珩与温书意,忽然觉得这桂花甜香里,似乎还藏着些没说出口的话,沉在喧嚣之下,不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