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漾把手机屏幕按亮又按灭，指尖在备忘录的图标上悬了三分钟，终究还是没忍住点开。空白的回复框像一张沉默的嘴，让她对着空气叹了第三口气。
“总得做点什么。”她对着小镜子里这张陌生的脸嘀咕。镜子里的女生戴着细框眼镜，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是陈宴熙熬夜赶论文留下的痕迹。陈漾抬手摘掉眼镜，试图从这双眼睛里找到点熟悉的影子，却只看到自己捏着眉角的焦躁。
‘得亏陈宴熙的底子还不错，这张脸除了有点黑眼圈以外，没有什么缺点。感觉如果进娱乐圈肯定能火的，不过跟我比起来嘛，还是略逊一筹。’陈漾臭屁的想。
“宴熙？你干嘛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陈漾一跳，笔记“啪”地掉在地上。门口站着陈宴熙的同班同学，手里还抱着本《金融衍生品分析》，“都放学了，你还不回去吗？”
陈漾忙解释道，“要了呀，我现在收拾一下就马上就要走了。我这不想着刚放学人多嘛，就想着晚几分钟再走。”
同学露出“我懂”的表情，凑近两步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听说你辞了兼职，你是不是要专心考研了。”
“啊?考研。”陈漾一脸茫然。
“哎呀，你就别瞒着我了。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好瞒的？反正之后肯定也会知道的。” ‘陈宴熙要考研吗?’
陈漾心里困惑面上还是保持微笑，“哎呀，其实我也还没想好呢。就是觉得打工有点累了，就辞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准备考研了呢。那没事，我先走了哈，你也早点走吧。”说完她就和朋友走了，刚转身，她脸上的笑意就像被抽走了骨头，嘴角垮下来的弧度里淬着几分讥诮。跟旁边的朋友吐槽道：“你看她那假惺惺的样，不就是个考研嘛，有什么好不说的。谁不知道她成绩好，又跟导师关系不错的，平时就装的那高冷样，背地里不知道干过多少巴结老师的事儿。”
人走后，陈漾瘫坐在桌位上，盯着手机屏幕更急了，真希望陈宴熙能赶紧回来一下。
一星期后，陈漾实在是等不及了，趁着下午没课，她便打算瞒着所有人，先偷偷去娱乐公司面试。毕竟机不可失，她估计这次之后，星瀚娱乐短期内可能不会再招新人。至于为什么选择星瀚娱乐——在圈里面待了这么久，真正好的公司也就那几家。与其选一个没接触过的，倒不如选自己的‘老家’来的自在。
星瀚娱乐的面试厅里，空调开得太足，沈知砚拢了拢西装外套。眼前这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生正对着镜头挤眉弄眼，说自己“自带百万流量，签约就能变现”，他指尖在评分表上划了个叉，声音冷得像冰：“下一个。”
一上午看了三十多个人，要么是被培训机构打磨得千篇一律的“标准脸”，要么是把“想红”写在脸上的急功近利。助理在旁边小声劝：“沈总，要不先休息会儿？”
沈知砚没说话，目光落在门口。下一个进来的女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怀里紧紧抱着本卷了边的剧本。
“各位老师好，我叫沈白芷，试镜的角色是……”她虽然看着像新人，但是谈吐间却又自信大方。
试镜片段是段争吵戏，原台词激烈又尖锐。可当女生抬起头，眼里突然涌上水汽，原本该怒吼的台词，被她咬着牙说出时，竟带着种被碾碎的倔强：“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只是……只是不想再被丢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静了两秒。沈知砚的指尖顿在笔上，眼前突然闪过多年前的片场——刚出道的陈漾演一场被抛弃的戏，也是这样突然改了台词，把剧本里的怨怼，变成了藏在眼泪里的不肯认输。
“你叫沈白芷？”沈知砚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明天下午三点，来公司参加二面可以吗?”
女生愣了一会儿，大概还没从刚刚的戏中走出来，“我后面几天都需要上课，周末可以吗？”
“这样，林特助那就把所有人二面的时间都安排在周末吧，具体时间我们到时候会以短信形式通知你的。”
等面试厅空下来，沈知砚拿起沈白芷的资料，照片上的女生扎着马尾，她笑起来眼里像落了糖。他摩挲着纸页边缘，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助理，“林特助，我待会儿发一份名单给你。你让人事部拟好名单上几人的合同，明天下午之前交到我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