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终场哨声如同断头台的铡刀,带着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绝,重重落下,斩断了场内最后一丝残存的喧嚣和渺茫的幻想。巨大的环形电子记分牌上,猩红的数字如同凝固的、永不愈合的伤疤:72:48。刺眼的24分鸿沟,无情地宣告着强弱悬殊的终局,也碾碎了所有不甘的挣扎。南洋中学的欢呼如同胜利的岩浆,瞬间喷发,淹没了整座天河体育中心的钢铁穹顶!彩带飘落,旗帜挥舞,如同胜利者的加冕仪式。
电子信息学校的队员们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他们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魂魄一样,变得佝偻不堪,伤痕累累。这些年轻的身体本应充满活力,但此刻却显得如此沉重和无力。
他们默默地、缓慢地走向场边,每一步都像是在拖着千斤重担。汗水与失落的尘埃交织在一起,在他们那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庞上冲刷出一道道浑浊的沟壑,仿佛岁月的痕迹在这一刻被提前显现。
李伟杰的心情异常沉重,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毛巾,然后突然狠狠地将其摔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场地上回荡,仿佛是他内心愤怒和不甘的呐喊。他的脸色铁青,就像生锈的青铜一样,毫无生气。他的眼神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翻滚着屈辱与不甘的巨浪。
张宏松教练站在场边,叉着腰,他的身影如同被风化的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喧嚣的漩涡之外。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记分牌上那刺目的比分,脸上的皱纹如同被岁月侵蚀的沟壑,每一条都填满了苦涩、不甘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陈斌等队员们则低着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默默地收拾着散落在场地上的矿泉水瓶和沾满汗渍的毛巾。他们的动作迟缓而麻木,似乎已经失去了对比赛的热情和信心。
在风暴的中心,一切都显得如此喧嚣和混乱,然而黎景辉却宛如被遗忘的礁石一般,静静地伫立在替补席的末端,仿佛与周围的狂热氛围完全隔绝。他那高大的身影,在沸腾的彩色海洋和刺目的聚光灯下,被硬生生地拉扯成一道孤寂而沉重的剪影。
他的膝盖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原本洁白的颜色早已被鲜血、药水和汗水所浸透,凝结成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这暗红色就像沉重的枷锁一样,紧紧地包裹着他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如同撕裂般的剧痛袭来,让他不禁皱眉。
不仅如此,他的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部和腰腹深处传来的、如同钝器反复敲击般的酸痛。这种痛苦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
而他脚上那双原本应该是黑色的布鞋,此刻却沾满了顶级枫木地板光亮蜡层、灰色尘埃和汗渍,显得脏兮兮的。这双鞋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如同两座冰冷的墓碑,沉重地钉在地板上。鞋头狰狞的裂口,就像无声的嘲讽,嘲笑着他此刻的狼狈不堪。
在他意识的深处,幽蓝光幕不时地闪烁着,那上面冰冷的文字如同墓志铭般,无情地提醒着他目前的状况。
比赛终于结束了!经过激烈的角逐,黎景辉最终的数据也呈现在了大家面前。出场时间仅仅为 14 分 32 秒,虽然时间不算长,但他在有限的时间里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
在得分方面,他一共得到了 6 分,其中有 2 记三分球,这显示出了他在外线的投篮能力。篮板球方面,他抢到了 5 个,其中有 3 个是前场篮板,这对于球队的二次进攻非常重要。
封盖和抢断也是他的亮点之一,他成功地完成了 3 次封盖和 1 次抢断,有效地限制了对手的进攻。此外,他还成功地制造了 1 次进攻犯规,为球队争取到了宝贵的球权。
然而,在这些出色的数据背后,我们也看到了他身体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他的左膝有多处开放性撕裂创口,累计长度超过了 8 厘米,这无疑是一个严重的伤势。双侧跟腱及腓肠肌腱膜也出现了重度劳损,功能性下降了 55%,这意味着他的腿部肌肉已经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
不仅如此,他的能量储备也已经枯竭,身体几乎到了极限。在这种情况下,系统【绝对理性】模式被强制解除,神经保护机制启动,以避免他的身体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他的精神疲劳度达到了峰值,发出了红色警报。这说明他在比赛中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需要及时休息和恢复。
球馆内震耳欲聋的庆祝声浪,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灌满水银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失去了所有实质性的温度。唯有掌心深处,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边缘却依旧硌手的硬纸片,如同烧红的烙铁,持续灼烧着他麻木的神经。kobe8@*****.*** 这行冰冷的、如同密码般的字符,悬浮在眼前这片由失败、伤痛和喧嚣构成的废墟之上,像一个不真实的、随时可能碎裂的幻梦。
“走啦,景辉!”陈斌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声音嘶哑,带着疲惫到极致的关切,轻轻拍了拍他汗湿冰冷的背心,“去冲凉,换衫啦!唔好企喺度。”(走啦,景辉!)(去冲凉,换衣服啦!别站着了。)
黎景辉如同从深海的淤泥中挣扎而出,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他沉默地点点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拖着那条如同灌满铅块、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般剧痛的双腿,跟随着队友们走向那条熟悉的、如同通往深渊的球员通道。通道内依旧昏暗冰冷,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汗味和失败的酸腐气息,刺鼻得令人窒息。他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望向通道深处那个冰冷的拐角——那里只有被应急灯拉长的、扭曲的墙壁阴影,空空荡荡。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如同神启般的教学,那双在阴影中燃烧着永恒火焰的黑色眼睛,只是剧痛和极度疲惫交织下产生的、一场光怪陆离的幻觉。
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冰窖。没有人说话,只有水流冲击着冰冷瓷砖地面发出的单调哗哗声,以及队员们机械地脱卸装备、换上便服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黎景辉拧开冷水阀门,冰冷刺骨的水流如同钢针,冲刷着滚烫疲惫、遍布青紫淤痕的躯体,混合着膝盖伤口持续渗出的、稀释成淡粉色的血水,无声地流入泛着金属光泽的下水道口。他换上干净的、洗得发白的运动服和一条同样陈旧的深色运动裤,将那条沾满暗红血污、汗水和战场硝烟气息的深蓝色球裤,连同那张被汗水彻底濡湿、边缘已经卷曲的硬纸片,以近乎虔诚的谨慎,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背包最底层、最隐秘的夹层。如同埋葬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也如同在绝望的废墟下,深埋一颗随时可能熄灭、却又无比滚烫的火种。
“电子信息学校嘅队员,请即刻到混合采访区!重复一次!电子信息学校嘅队员,请即刻到混合采访区!”更衣室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程式化、不带任何感情的催促声,如同冰冷的广播。
混合采访区位于球馆通道一侧,临时用隔离带围出的一片区域,此刻灯火通明,如同一个被聚光灯炙烤的微型舞台。长枪短炮的摄像机、记者们急切而充满审视的脸庞、此起彼伏、足以令人目盲的闪光灯,共同构成了一片喧嚣而充满侵略性的原始丛林。电子信息学校的队员们在张宏松教练强打精神的带领下,如同被驱赶的羔羊,局促地、畏缩地站成一排。问题如同密集的冰雹,带着猎奇和审视的意味,劈头盖脸地砸来,焦点自然是最后时刻如同流星般短暂闪耀却最终坠落的44号。
“黎同学!着住布鞋打完全场感觉点样?膝盖顶唔顶得顺?系咪真系痛到飞起?”(黎同学!穿着布鞋打完全场感觉怎么样?膝盖顶不顶得住?是不是真的痛到飞起?)一个本地体育频道的女记者,妆容精致,却将话筒如同匕首般几乎怼到黎景辉苍白的嘴唇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窥探欲。
黎景辉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喉咙如同被砂纸摩擦,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音节。
“黎景辉!你嘅防守预判点解咁犀利?尤其系嗰几次冇跳、甚至滑低状态嘅封盖,系咪有咩独门秘技?”(黎景辉!你的防守预判为什么这么犀利?尤其是那几次没跳、甚至滑倒状态下的封盖,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技?)另一个扛着沉重摄像机的男记者迫不及待地插话,语气充满急迫。
“44号!点解唔换对专业球鞋?系冇钱买?冇赞助?定系你特登用布鞋搏出位?!”(44号!为什么不换双专业球鞋?是没钱买?没赞助?还是你故意用布鞋搏出位?!)一个带着浓重港腔、西装革履的记者,语气尖锐刻薄,如同淬毒的利箭。
问题杂乱、尖锐、充满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猎奇。黎景辉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这片闪烁的、令人眩晕的镜头灯海。膝盖深处传来的、如同电钻般的剧痛和精神高度透支后的极度疲惫,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死死压榨着他残存的意识,让他几乎无法集中精力去理解那些纷乱的声音。他只是机械地、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用沙哑的普通话或粤语,吐出一些模糊而短促的词语:“尽力防守…”、“鞋…冇问题…”、“听教练…” 。张宏松在一旁强颜欢笑,试图用官方的套话掌控局面,声音里却充满了失败者的苦涩和无力感。
就在这片混乱不堪、弥漫着浓重失败者气息的采访氛围如同沼泽般将所有人吞噬时,混合采访区的入口方向,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不同寻常的、如同海啸般的骚动!
闪光灯的频率骤然提升至疯狂!从密集的雨点瞬间升级为永不间断的银色风暴!记者群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惊呼!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哗——!!!”
“Kobe bryant?!大卫·斯特恩?!!”
“我顶!佢哋点解会嚟呢边?嚟呢个角落?!”
“快!快拍!世纪画面啊!”
“让开!快让开!”
如同摩西分海!拥挤的记者群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瞬间向两侧推开!一条狭窄而笔直的通道被强行开辟出来!通道尽头,两个身影在几名身材魁梧、神情冷峻的西装安保和数位联盟高层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步履沉稳、气场磅礴地向着电子信息学校这片被遗忘的、弥漫着失败气息的角落,径直走来!
左边那位,正是科比·布莱恩特(Kobe bryant)!他已换下了球员通道里的连帽衫,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黑色高领羊绒衫,外面随意而潇洒地披着一件剪裁完美的深蓝色暗格纹西装外套,没有打领带,领口随意敞开。标志性的光头完全露出,更显轮廓如同刀削斧劈般冷峻分明。眼神依旧锐利如出鞘的绝世名刀,但此刻收敛了球场上那嗜血的锋芒,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与深邃。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疯狂闪烁的镁光灯和攒动的人头,如同最精准的制导武器,精准地、牢牢地锁定在人群后方那个穿着廉价运动服、脸色苍白如纸、左腿明显不敢用力、几乎倚靠在隔离带上的高大身影上。
而右边那位,则是掌控着整个NbA帝国权柄的银发伟人——大卫·斯特恩(david Stern)!他一身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藏蓝色高级定制西装,银框眼镜后的目光深邃如同宇宙,带着久居权力巅峰的从容、睿智与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却都带着一种掌控全局、如同帝王巡视般的气场。手中,拿着那份薄薄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印有本次挑战赛参赛球员名单的纸张。
科比·布莱恩特和大卫·斯特恩!NbA的图腾与权力的象征!他们联袂而来!目标,竟然是这片刚刚经历惨败、如同被遗弃的废墟!目标是那个穿着最普通运动服、膝盖上缠着渗血绷带、如同风中残烛的44号!
整个混合采访区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如同时间冻结般的死寂!所有记者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忘记了提问,忘记了按下快门,忘记了呼吸!电子信息学校的队员们更是如同瞬间石化成盐柱,大脑一片空白,连最细微的肌肉都无法控制!张宏松教练张着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下巴仿佛脱臼般无法合拢,彻底失去了言语和思考的能力!
科比和斯特恩无视了所有凝固的目光和足以灼伤视网膜的疯狂闪光灯,如同摩西分开红海,径直走到了黎景辉面前,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稳稳地停下了脚步。高大身影带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这片小小的区域,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斯特恩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黎景辉苍白失血的脸颊、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嘴唇、那条被绷带紧紧包裹、血迹斑斑的左膝,最终,落在他脚上那双洗得发白、边缘磨损、与这庄重场面格格不入的普通运动鞋上(那双饱受瞩目的黑色布鞋已被换下,但脚上的运动鞋同样陈旧)。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万年寒冰,声音沉稳、清晰,带着标志性的纽约腔调,在死寂的采访区如同洪钟般响起:
“Jinghui Li.” 他准确地念出了名字,发音清晰而有力,如同法庭上的宣判。“You played with heart. with pain. we saw it.”(你用心打球了。带着伤痛。我们看到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旁的科比,那是一种无声的确认,一种权力的交接。
科比微微颔首,幅度极小,却重若千钧。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燃烧着黑色太阳的宇宙,依旧牢牢锁定着黎景辉,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种近乎残酷的认同。
斯特恩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黎景辉身上,声音不高,却如同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引爆了一颗核弹:
“the NbA sees potential beyond the scoreboard. beyond… conventional circumstances.”(NbA看到的是比分板之外的潜力。超越…常规环境的潜力。)他特意加重了“conventional circumstances”的发音,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黎景辉膝盖上刺目的绷带和脚下那双旧运动鞋,其意不言自明。
“on behalf of the National basketball Association,” 斯特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历史时刻般的、无与伦比的庄重感,“we formally invite you to participate in the uping NbA draft bine in chicago.”(我代表NbA,正式邀请你参加即将在芝加哥举行的NbA选秀联合试训。)
他微微侧身,旁边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神情肃穆的联盟高级官员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份印制精美、边缘烫着耀眼的NbA金色Logo、在灯光下闪烁着华贵光泽的硬质英文邀请函,如同呈递国书般,恭敬而郑重地递向黎景辉。
“All expenses— international flights, luxury acmodation, prehensive medical assessment, state-of-the-art training facilities— will be covered in full by the league.”(所有费用——国际航班、豪华住宿、全面的医疗评估、顶级的训练设施——将由联盟全额承担。)斯特恩的声音清晰有力,每一个单词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邀请函!NbA选秀联合试训!费用全包!顶级待遇!
“轰——————————————————!!!”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如同真空般的死寂之后,整个混合采访区如同被投入了足以摧毁行星的歼星炮!瞬间爆发出的声浪狂潮几乎要掀翻整个天河体育中心的钢铁穹顶!闪光灯彻底疯狂!闪烁的频率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极限,化作一片永不熄灭的银色光海!记者们彻底疯了!他们如同失去理智的暴徒,尖叫着、推搡着、不顾一切地试图冲破安保人员用血肉之躯构筑的防线!
“holy Shit! draft bine! For him?!”
“All expenses paid! Full package! Unbelievable!”
“快!快问佢!快问44号!佢讲咩?!”(快!快问他!快问44号!他说什么?!)
“奇迹!真系世纪奇迹啊!布鞋仔飞芝加哥!”
“历史!绝对系历史性一刻!”
粤语、普通话、英语的呼喊、尖叫、惊叹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到极致的声浪狂潮!电子信息学校的队员们如同被集体石化,目瞪口呆,大脑彻底宕机!张宏松教练浑身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如同离水的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人群边缘的李伟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错愕、荒谬、无法置信和如同毒蛇噬心般的、扭曲的嫉妒!
风暴的最中心,命运的漩涡眼。黎景辉站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足以撕裂空间的雷霆劈中。大脑一片空白!彻底的、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空白!所有的声音——记者歇斯底里的尖叫、快门疯狂爆响的轰鸣、斯特恩沉稳如山的宣告、科比那无声却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目光——都仿佛隔着亿万光年的距离传来,模糊、失真、失去了所有意义。只有膝盖深处伤口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如同地狱酷刑般的剧痛,和掌心那份沉甸甸的、边缘烫金处带着灼热质感的邀请函传来的、如同烙印般的触感,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NbA选秀联合试训?邀请他?费用全包?顶级待遇?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天方夜谭般的、足以颠覆凡人命运的巨变,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认知、逻辑和理解能力!重生?系统?布鞋?血染的绷带?科比的邮箱?这一切荒谬绝伦、如同碎片般散落的元素,最终竟然导向了这个足以撕裂现实、将他粗暴地抛向世界篮球之巅的邀请?!
一个挤在最前面、头发花白、操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本地老记者,凭借着一股蛮力,硬生生将话筒从安保的腋下缝隙中伸了进来,几乎要捅到黎景辉的下巴,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尖锐变调,撕裂了周围的喧嚣:
“景辉!景辉!听到冇?!听到冇?!NbA!NbA请你啊!去芝加哥选秀大会!去试训!机票酒店全包!你点睇?!你系咪好有信心?!好有信心打入NbA?!”(景辉!景辉!听到没?!听到没?!NbA!NbA邀请你啊!去芝加哥选秀大会!去试训!机票酒店全包!你怎么看?!你是不是很有信心?!很有信心打进NbA?!)
黎景辉失神的瞳孔在声波的冲击下,如同生锈的齿轮,极其艰难地、缓缓地聚焦。空洞的目光茫然地望向那个急切得几乎要窒息的老记者。嘴唇如同被冻僵般微微翕动了几下,喉结剧烈地滚动。一个干涩、微弱、仿佛梦呓般、带着浓重茫然和无措的声音,从他苍白失血的唇间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挤出:
“…太…太突然了…”
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就被周围震耳欲聋的声浪吞没。然而,这最真实的、未经任何修饰的、充满了最原始冲击力的茫然,却被周围无数高度敏感的麦克风瞬间捕捉、放大、传递!
“太突然了!佢话太突然啊!”(太突然了!他说太突然啊!)
“44号完全懵咗!佢自己都唔信!”(44号完全懵了!他自己都不信!)
“Understandable! total shock! who wouldnt be?!”
闪光灯瞬间变得更加疯狂!如同银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无数镜头贪婪地捕捉着他脸上那茫然、失神、难以置信、如同被巨大幸福和恐惧同时击中的表情!这份最真实、最赤裸的震撼,成为了这场惊天逆转、这个篮球童话最震撼人心、也最具说服力的注脚!
科比静静地看着黎景辉失魂落魄的表情,看着他脸上凝固的茫然,看着他那条在巨大冲击下依旧微微颤抖、被血染绷带包裹的伤腿。眼神深处那燃烧的黑色火焰,似乎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如同看到镜中倒影般的微光。他微微侧过头,用只有身旁斯特恩能听到的音量,低沉而清晰地说了一句什么,嘴唇几乎没有动。
斯特恩的脸上,竟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意味深长的、如同洞察了某种宇宙真理般的微笑。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如同君王般扫过周围疯狂如沸的媒体,最后落在那份被黎景辉无意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在手中、烫金边缘已经开始发皱变形的精美邀请函上。
“the world needs stories, mr. Li.”(这个世界需要故事,李先生。)斯特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如同神谕般传入黎景辉的耳中,也传入周围瞬间竖起耳朵、屏住呼吸的记者耳中,成为了一个时代的注脚。“Especially those born from adversity… and unconventional shoes.”(尤其是那些从逆境中诞生的故事…以及那些不寻常的鞋子。)
他微微颔首,如同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不再多言。在安保人员和联盟高层簇拥下,与科比一同转身,如同来时一样,在闪光灯的疯狂追逐和记者们几乎要撕裂声带的呼喊中,从容不迫地、如同漫步云端般离开了这片依旧处于核爆中心的、名为“黎景辉”的漩涡。留下身后如同凝固的、沉默的雕塑般伫立的黎景辉,和他手中那份足以撕裂命运轨迹、沉甸甸的烫金邀请函。膝盖的剧痛依旧清晰无比,如同命运的镣铐,而未来的道路,却在瞬间被一道从天而降、名为“NbA”的、闪耀着冰冷而未知光芒的巨门粗暴地撞开。背包的最底层,那条染血的球裤和那张写着邮箱的硬纸片,静静蛰伏,如同两块沉默的、染血的命运基石,支撑着这个刚刚被彻底颠覆、充满了无限可能与残酷未知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