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宁其实也没有亲眼见过极北大草原之人,却不妨碍他从大千录中得知许多世间的秘辛。
“这三大秘法乃是草原上的独有传承,无数岁月以来此地子民凭借其与天灾、凶兽等为敌,守卫草原上繁衍生息的亿万子民,常人不知其独到之处,往往呼为巫术。”
“这其中最厉害的便是萨满术,乃是沟通、掌控自然与鬼神之力,其次便是兽灵术,传说与魔教中的兽魔之法有一定的渊源,能让一介凡人掌握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最后一种则是祖灵之术,是一种能与草原生灵祖先死后遗留在天地中的意念沟通,并将其容纳入身体的奇妙法术。”
牛玄卿听到这儿,不禁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难怪先前北疆军报,说有妖人能兴云布雾、刀枪不入了……不过这些也算不得什么本事,甚至都不消老爷出手,区区这点本事,便是小牛儿过去,也能轻易打发了。”
路宁笑而不语,极北大草原上的真正高手,传闻甚至有抗衡乃至灭杀元神的神通,只是这等事,却与牛玄卿说不着了。
“好了,我也不知为何此番北疆生变,居然会有十数万里之外的极北大草原之人掺和,只是你们两个切莫疏忽大意了,这天下之大,龙蛇并起、英杰无数,便是老爷我行事之时也是如履薄冰一般,你们如此骄狂自满,只怕祸不远矣。”
两个童子连称不敢,路宁教导了他们一番,才叫黄公焞着手准备行囊,牛玄卿则去与诸多街坊招呼,假作是要远行,暂时将书肆托付里正,许多家当和东西,刚好就赠了附近的百姓,总也是街坊一场。
到底是修行之辈,不多时便将一切收拾妥当,三人在书肆之中闭目修行,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方才见到了楚王派来传讯之人。
“袁飞,怎么是你来了?”
“回院主,此番楚王爷被天子拜为破蛮大将军,从昆州内外调集五万兵马,镇守阳关,手下不能没有本部兵马,故此从禁军与骁果卫中选了五千精兵以为亲卫,又将我从提箓院调入军中,为亲军右都统。”
“小的便是奉了王爷将令,特意来请院主的。”
袁飞乃是路宁老下属了,虽然天子早就下旨封路宁为护国真人,他却还是以院主称之。
“如此也好,袁飞你也有一身本领,如今刚好为国家效力,为百姓立功,倒也不枉贫道指点你的修为。”
路宁看着如今正当盛年,英气勃勃的袁飞,满意的点点头。
这小子天资虽然不如杨云帆,不过根底倒还可以,这些年来也打通了周身三百五十处以上的穴道,更兼冲破了丹田气海与足底涌泉穴,修成真气,正是凡间所谓先天高手,只比杨云帆稍稍逊色一点罢了。
楚王杜言守将袁飞调入军中,委以重任,确实是眼光独到,便是路宁知道,也只会为袁飞感到高兴与欢喜。
之后路宁便带着袁飞与二童子飞至城外的军营之中,刚刚按落剑光,那楚王便自闻报,亲自迎出了大营。
一见路宁,杜言守便欣喜道:“真人法驾已至,本王此行无忧矣!”
“有劳殿下久候了,贫道微末道行,不过是在殿下用兵之际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当不得如此盛赞……却不知殿下有何章程,是否今日就拔营启程?”
楚王讪笑道:“兵马早已点齐,不过我大梁往日惯例都是就近点兵谴将,此番天子却偏偏令本王为将,又给了本部兵马,本王如今却也有些为难。”
“天京与北疆之间足有数千里之遥,如今战情危急,若是如常拔营出征,却不知何日才能抵达阳关?”
路宁闻言便知天子又在算计自己,“往年若有类似事,若非都叫大军自行奔波不成?”
楚王摇了摇头,“混元宗在我大梁立下四大仙官,久享百姓供奉,却须不是摆设。”
“而且若是兵马稍少,亦可祈祷沿途各地受过皇封、享有祭祀的正统神只相助,到时候自有灵验,或是赐下神行之符,或是以法力护送,不说万里之遥咫尺可至,总也不会耽误国家大事。”
路宁深知中土各国,除了有混元宗、龙虎派、弥罗道等大小修行门户护持,亦有许多受过王朝祭祀封敕的神只,各有许多神迹展现,方才能统治如此广袤的国土。
他既答应了楚王相助,便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于是笑道:“殿下这是在点我呢,想必贫道既然随军,便应设法相助,使大军早到边疆,是也不是?”
楚王当年与石亦慎交好,与路宁也有数面之缘,深知其能,拱手道:“本王也只是想早些赶去阳关罢了,否则万一阳关、铁项城两处也都被破,昆州上下便无险可守了也……真人法力深宏,必不会让本王失望。”
路宁微微颔首,“也罢,虽则贫道不喜在人前炫耀法力,但总不能误了边关大事,既如此,殿下可令袁飞去收拢军士,整顿辎重,于军营之外集合。”
楚王虽不解其意,但马上就传令下去,依路宁之令而行。
他素来令出如山、威严非凡,大梁各军无人不晓,无人不畏。
故而哪消得半个时辰,五千军士已然列队整齐,粮草器械俱已装车,随时可以开拔出征。
袁飞前来复命道:“禀王爷、院主,各军整备完毕,请您二位示下。”
楚王以目注视路宁,路宁则缓步走到大军面前,对众军士道:“各位,且闭目凝神,贫道略施小术,只消半日,便可以助大军进抵阳关。”
军中本来鸦雀无声,但是路宁此言一出,四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不免有些见识浅薄之辈,不知眼前这个黑衣道人的真实身份,低声嗤笑道:“这道人莫不是要白日做梦?天京距离阳关足有数千里远,便是能画传说中日行八百里的神行符、甲马法,我等大军也非一日能到,他倒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站在众军之前的左领军赵先乃是楚王亲信,早年也曾见识过石亦慎、路宁等与劫王教斗法,晓得这道士乃是真正的仙人,不免厉声呵斥道:“真人法力通天,尔等休得聒噪!”
对于这些杂音,路宁并不以为意,先用了掩眼法儿,一口气迷了这五千人的眼,然后才将身上紫纹日月袍轻轻一展,但见那袍袖无风自动,竟渐渐扩大,宛若垂天之云,将整个校场笼罩其中。
在场众军士先觉眼前一花,已然被路宁以法术镇住了魂魄五识,随后便被统统笼进了袖中空间,只留下楚王、袁飞两个幸免,就连左领军赵先、无数辎重马匹车驾等也一样落入了彀中。
楚王见了这般奇景,倒也不以为怪,毕竟当年他亲眼见过守拙仙师石亦慎以一敌九,杀得助太子谋反的周遥、衍晦并七头大妖死伤狼藉。
那一战惊天动地之极,相较起来,如今路宁展现的法术不过只是小道尔。
路宁一口气收尽了所有的兵马,这才拢住袖口,冲着楚王道:“贫道袍中阵法空间不小,暂借五千将士栖身,待我与殿下一起到了阳关再放他们出来,倒也耽搁不了什么功夫。”
说罢,他随手放出了烈焰飞兽车,对二童子点头示意。
牛玄卿与黄公焞会意,引着楚王、袁飞二人上了宝车,然后路宁方才催动法力,烈焰飞兽车顿时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炽热夺目的赤色长虹,裹挟着风雷之声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