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法术中内中蕴含的邪异佛法实在太过磅礴,黄公焞把牙一咬,一脚把楚王踢得连连后退,自己则是不顾一切的运用风雷灵鹤枪,同时将一颗水灵珠祭起,豁尽一切手段,拦在了余下的黑红骷髅之前。
一触之下,黄公焞面色剧变,他修为本与牛玄卿在伯仲之间,牛玄卿蓄势硬撼尚且重伤,他这仓促布下的防御又如何能挡?当下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阴寒巨力透体而入,双臂骨骼“咯嘣”作响,几欲断裂,顿时受伤极重。
可黄公焞还是死死咬住了牙关,即便嘴角溢出鲜血来也不曾退让,被一连两颗骷髅顶着硬生生向后滑退,直冲他身后护持的楚王。
“保护王爷!”
楚王身侧的精锐甲士见状,目眦欲裂,悍不畏死地挺起长矛盾牌,结成血肉之墙,挡在黄公焞身后。
然而,那黑红骷髅乃是供养和尚一身佛法所化,威力绝伦,接连四颗骷髅撞在一起,诸多甲士顿时如遭重锤一般,铠甲凹陷,死于当场,黄公焞则是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比牛玄卿所受之伤还重了几分。
终于扫清了障碍,供养和尚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余下的黑红骷髅一拥而上,眼看着便要将楚王连人带魂魄一起吞噬殆尽。
而楚王虽然武艺绝伦,但终究也是凡人,全仗牛黄两个童子护持,如今也已被这惊天邪法惊得呆立原地。
供养和尚悬于半空,脸上露出狰狞狂喜之色,仿佛从龙首功、敕封正果已然唾手可得。
毕竟楚王一死,便是此地有许多兵将又如何?不过是酒囊饭袋,一举可破罢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楚王性命悬于一线之际,一道紫金虹气毫无征兆地自楚王杜言守怀中冲天而起,直射斗牛!一股难以言喻、浩瀚如社稷一般的磅礴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明福殿。
这虹气不但气息惊人,本身也自凝练如实质,将楚王牢牢护在其中,那些足以将四境的牛黄二童子轻易击伤的黑红骷髅,面对这道虹气,却宛如雪遇沸汤一般,还没接近,便自被虹气震慑的崩溃四散,继而无影无踪了。
供养和尚如遭重击一般,身躯在半空中剧烈一颤,周身那升腾的黑红佛光亦在瞬间便自消散了大半。
他惊骇无比的怒吼道:“天子龙气!杜言守,你身上怎么会有天子龙气?”
虽然供养和尚、昆伽师徒等人全都身怀太子用东宫印玺敕封的教令,加上太子龙气的加持,可以在天京城中肆无忌惮的运用法力,丝毫不担心大梁天子的龙气压制。
但不受压制是不受压制,直接以法术攻击天子龙气的主人,乃是天地大忌,休说供养一个小小的四境邪僧,便是元神真人、佛门罗汉,也不敢冒此大不韪。
故此供养和尚此番受了大梁国运压制,整个人被方才这一击反噬的不轻,
无论是楚王麾下士气如虹的兵士,还是太子一方惊魂未定的叛军,乃至刚刚被震飞的黄公焞、重伤倚柱的牛玄卿,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惊天逆转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以。
太子杜予初虽然还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眼中依旧透出万分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着楚王,“杜言守,你还说自己不是谋反,汝位份不过是亲王罢了,怎会身怀天子龙气?若非供养大师揭破此事,连孤都要被你瞒过去了。”
杜言守直到此刻方才反应了过来,而冲天而起的紫金虹气此时也已经收敛不见,似乎是重新缩回到了楚王的怀中。
他脸上并无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所谓“天子龙气”暴露之后的惊惶,淡淡开口道:“本王哪里来的天子龙气?不过是暂时借来了天子九玺,聊以大梁国运护身罢了。”
“九…九玺?!”
太子脸色终于变了,“杜言守,孤监国近年,都不敢擅动天子九玺,你不过是一亲王,竟然有如此包天之胆……不对,连九玺都落在你手中,你到底回京多久了,又瞒着孤做了多少事?”
楚王闻言不禁冷哼一声,运起内力,将声音清晰地送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本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何须瞒你这不忠不孝、勾结妖邪的逆贼?”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本已收敛的九玺气息似乎又隐隐升腾,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太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叛贼,汝是不是想问本王何时归的京?是不是想问本王如何入得这明福殿?是不是想知道,你派出龙虎派妖女、劫王教衍晦妖道还有七头妖怪截杀本王,本王为何还能从容入京,打破你的谋逆阴谋?”
楚王一边说,一边鹰隼也似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那些面带惊疑的叛军,最终落回太子那张依旧隽秀,却难掩扭曲的脸上,“杜予初,你机关算尽,可惜终究见识短浅,你当真以为龙虎派、劫王教这些人就天下无敌了?”
“你却小看了紫玄山的守拙仙师,他这几年奉天子之命在成京韬光养晦,偶一显露峥嵘,便自闯下天下三大宗师的美名,你当这名声是靠何得来的?”
太子惊疑不定的回道:“你说他奉天子之命在成京韬光养晦?此人不是一入天京,就被派去成京助你剿灭劫王教了么?”
“虽然这个守拙法力不凡,但历时三年也自一事无成……不对,你说这道人是故意藏拙,坐视劫王教的人越闹越大?”
楚王冷冷一笑,“若非天子有密旨禁令,你真当供养和尚和什么所谓的日月星三尊,能在守拙仙师面前逃生?”
“那龙虎派周遥为了截杀本王,连师门所赐灵符和护身的神将都使了出来,衍晦妖道与那些妖怪亦自猖狂一时,奈何恶斗数日,终究还是不敌守拙仙师。”
“妖女周遥口口声声要找仙师报仇,还不是被仙师一剑重创,护法神将被道门真火彻底炼化?”
楚王对太子派来截杀自己的这些家伙充满了不屑之情,“妖女心高气傲,却哪里是仙师对手,最终落了个有如丧家之犬,惶惶然重伤逃遁的下场,守拙仙师有言,若非打算让师弟清宁仙师亲自报仇,早就一剑斩杀了此女,焉能放纵她如此轻易逃走?”
“倒是那妖道衍晦,真乃是个鼠辈,眼见着守拙仙师纵横无敌,居然毫不犹豫转身就逃,守拙仙师竟也只来得及斩落他的半边身躯,倒叫这老魔占了个便宜,就此得了残生。”
“不可能!佛爷我先前还联络过衍晦,他明明说正在截杀你和守拙,只是事暂时未谐,叫我安心等待两人……杜言守,你定是在虚言哄骗佛爷!”
不用太子质疑,供养和尚先就不信楚王之言,言之凿凿的说道。
他与衍晦道人共创邪教,数十年的交情,就连上次被师兄始如算计,险些身死道消之时,都是衍晦舍命相救,自是不信这位好友被人重伤逃之夭夭之后,居然连一丝信息都不肯向自己透露。
楚王根本也不屑于反驳此人,因为自己如今能站在明福殿前,手握重兵抵挡太子谋反的兵马,就是对自己所说之言最好的证据。
“至于你们劫王教不知从哪里招揽来的这七头山精野怪,在守拙仙师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如今已然尽数为仙师焚为了灰烬……供养,要不要本王说一说,他们都是什么畜生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