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重的黑暗笼罩着天音楼总阁。
殿内烛火摇曳不定,将宇文烈的身影投射在青石墙上。
如同一头蛰伏的凶兽,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七十州,每月亏损二百多万灵石。”
宇文烈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手中的玉简化为齑粉滑落。
这已经连续七个月了。
“为何到如此地步?”
他声音低沉,却蕴藏着滔天怒意。
墨老缓步走出阴影,深知主人脾气的他,此刻却不得不说出实情:
“灵犀通所到之处,商业效率提升三倍,各地税收大幅度增长。
各城趋之若鹜,纷纷与我们解除合约......”
“杀!”
宇文烈猛然抬头,眼中寒光闪烁,
“传令下去,凡叛离者,杀无赦!”
他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檀木制成的桌面顿时四分五裂。
墨老眉头紧锁,沉声道:“城主,灵宝阁势已燎原,
纵使我等以武力镇压,终究无法提供更优之法。”
顿了顿,这才继续道:
“况且,灵犀网络所到之处,各城收入皆因此提升。
若我们执意对抗,只会让更多势力倒向灵宝阁。”
宇文烈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宇文烈沉默片刻,眼中怒火稍敛,但仍不甘心:
“难道要我向一个小辈低头?”
“城主还记得筹码之事?”
墨老见宇文烈情绪有所缓和,压低声音道:
“族老一直对您独掌天音楼颇有微词,若此时与灵宝阁两败俱伤......”
宇文烈眼神一凛,想起七位族老私下损公肥私,唯独将他蒙在鼓里的往事。
他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城主,灵宝阁与我们虽有竞争,但并未真正撕破脸。”
墨老缓缓道,声音如同古井无波,
“长乐郡灵宝阁与我们仍有合作,剿灭血煞帮时更曾联手。”
殿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宇文烈背对着墨老,凝视着窗外如墨夜空。
他本有能力轻易击溃那个名为程序的晚辈。
然而,对方却始终坚守在镇北县,且有镇妖军作为后盾。
以他化神大能的身份,又能怎样呢?
难道真要为了此事引发一场战争?
“难道要我坐视自己苦心经营的天音楼毁于一旦?”
“不会毁于一旦,而是会以另一种形态存续。”
墨老的话语缓缓传来,声音平静如潭水。
“依你之见呢?”
宇文烈怒意已消减许多,却残留着疲惫。
“城主,天音楼所有损失,均为剿灭血煞教的战果,家族并未伤筋动骨。”
墨老见宇文烈态度有所松动,赶忙趁势说道,
“不如趁着尚未结下死仇,尚有转圜余地,转而寻求合作。”
“合作?”
宇文烈眼神一凝,转身凝视墨老。
“正是。”
墨老颔首,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灵宝阁虽实力强横,但根基尚浅,
若我们主动示好,未必不能分得一杯羹。
他们需要我们的渠道和人脉,我们需要他们的技术,此乃互利共赢之举。”
宇文烈沉默许久,烛光在他坚毅的面庞上投下摇曳不定的暗影。
最终,他长叹一声:“罢了……此事,就交由你去操办吧。”
墨老微微躬身,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老朽这就启程,前往镇北县。”
与此同时,镇北县灵宝阁内灯火通明。
陈飞正与程序、刘东强等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
沙盘上标注着各州郡的灵犀网络覆盖情况。
“按照目前进度,再有三个月,我们就能完成对东部二十七州的全面覆盖。”
刘东强兴奋地指着沙盘上的标记说道。
程序却眉头微皱:“天音楼不会坐以待毙,
宇文烈毕竟是化神期强者,若他狗急跳墙......”
陈飞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不必担心,宇文烈不是莽夫。
天音楼连续亏损,他比我们更着急。而且......”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古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正当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走入:“阁主,宇文一族墨老求见。”
刘东强眉头一皱:“宇文?他们来做什么?”
程序却似乎早有预料,淡淡道:“怕是撑不住了。”
陈飞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请。”
不多时,墨老缓步走入议事厅。
他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程序身上,拱手道:“程阁主,久仰。”
程序起身回礼,态度不卑不亢:“墨老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墨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
“老朽此来,是代表宇文城主,与灵宝阁商议合作之事。”
议事厅内众人神色各异。刘东强眼中闪过警惕,陈飞则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程序笑容不变,下意识看了陈飞一眼, “哦?不知宇文城主想如何合作?”
墨老缓缓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天音楼愿并入灵宝阁网络,共享资源,共谋发展。
我们拥有长乐郡,对周围州城有强大影响力,而贵阁有最先进的技术。
强强联合,方能共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刘东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曾经不可一世的天音楼,竟然主动提出并入?
陈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预料,没想到宇文烈会如此果断。
程序沉吟片刻,笑道:“宇文城主能放下成见,实乃明智之举。
灵宝阁一直秉持开放态度,欢迎各方合作。”
墨老沉凝片刻,浮现出凝重之色:
“时势使然,实乃无奈之举。
程阁主年纪尚轻便有这般成就,老夫深感钦佩。”
程序颔首谦逊道:“墨老谬赞了,不过是顺应时势而已。”
言罢,见陈飞微微颔首。
“好,既然宇文城主有合作之意,灵宝阁自是欢迎。”
程序肃然道,“具体条款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但原则上需是互利共赢。”
数日后,一则震惊修真界的消息仿若惊涛骇浪般急速蔓延——
天音楼宣称与灵宝阁缔结战略合作,七十州归入灵犀网络!
各大酒楼、茶馆内,修士们窃窃私语。
“听闻了吗?天音楼竟然屈尊了!”
“这灵宝阁究竟有何背景?连宇文家都不得不让步?”
“灵宝阁都不知晓,莫不是才从深山里出来?”
“尔等不知,那灵犀通委实奇妙,传讯自不必说,修真广场更是举世无双!”
“据传将来还能实时对话,即便相隔千万里,亦如近在咫尺……”
而在宇文家祖地。
宇文烈独自站在家族祠堂内,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神情复杂。
“七十城,才半成股权,灵宝阁够狠。”
他低声自语,“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终有一日......”
他没有说完,但眼中闪过的精光表明,这场商业博弈远未结束。
当夜,陈飞独自站在灵宝阁最高层。
“修真界的传讯,只是第一步......”
他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接下来,凡人世界,也该感受一下‘仙缘’的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