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雪化得差不多了,山路泥泞得很。我背着背篼上山采野菜,想着挖点嫩荠菜包饺子吃。腰后别着杀猪刀,手里提着砍柴刀,镰刀插在背篼里——现在上山,家伙事儿都得带全。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鸟叫和我的脚步声。地上的落叶湿漉漉的,踩上去软绵绵的。我猫着腰,仔细找刚冒头的荠菜。嫩绿嫩绿的,藏在枯叶底下,得扒拉开才能看见。
正挖得起劲,忽然听见前面灌木丛哗啦啦响。我立马蹲下身,握紧砍柴刀。该不是野猪吧?这季节,野猪饿了一冬天,正到处找食呢。
声音越来越近,还带着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坏了!真是野猪!我慢慢往后退,想躲到树后头。可那家伙耳朵灵,听见动静,猛地从灌木里冲出来!
我的娘!这野猪比前两次见的都大!黑黢黢的,得有两三百斤!獠牙老长,眼睛通红,直勾勾瞪着我。它刨着蹄子,地上的泥浆溅起老高。
我头皮发麻,转身就跑。野猪在后面追,哼哧哼哧的,震得地都在抖。我拼命跑,树枝刮在脸上生疼,也顾不上了。背篼里的镰刀哐当响,差点掉出来。
跑着跑着,前面没路了,是个陡坡。野猪越追越近,都能闻到它身上的骚臭味了。我急中生智,看见旁边有棵老松树,枝杈低。我把背篼一扔,手脚并用往上爬。
野猪冲到树下,够不着我,气得直转圈。它用獠牙啃树皮,咔嚓咔嚓的,木屑乱飞。树晃得厉害,我死死抱住树干,指甲都抠进树皮里了。
“救命啊——”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在山谷里荡,没人应。这深山老林的,鬼影子都没有。
野猪啃了半天树,见够不着我,开始用身子撞树。咚!咚!撞一下,树就猛晃一下。我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掉下去,非得被它撕碎了不可!
我摸向腰后的杀猪刀。刀把冰凉,让我稍微定神。对,有刀!怕个球!
可咋下手呢?我在树上,它在树下。跳下去跟它拼?那不成肉饼了?得想个法子……
野猪撞累了,蹲在树下喘气,但眼睛还死死盯着我。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太阳慢慢偏西了,林子里暗下来。我肚子咕咕叫,嗓子干得冒烟。
不能这么耗着!天黑更麻烦!我得想办法脱身。
我慢慢挪到一根粗树枝上,站稳了。从背篼里掏出镰刀,掂量掂量。镰刀轻,扔得远。对,先骚扰它!
看准野猪的屁股,我使劲把镰刀扔过去。“嗖”一声,镰刀扎在野猪后腿上。它“嗷”一嗓子跳起来,扭头去咬镰刀。趁这机会,我赶紧又往上爬了一截,躲到更高处的树杈上。
野猪把镰刀咬下来,甩到一边,更暴躁了。它又开始撞树,比刚才还猛。树剧烈摇晃,我差点掉下去。
不行,得下狠手!我拔出杀猪刀,刀锋在夕阳下闪着寒光。等野猪又一次撞树后退的瞬间,我瞅准机会,把刀狠狠扔向它的脖子!
“噗嗤”一声,刀扎进去了!野猪惨叫一声,鲜血喷出来。它发疯似的乱冲乱撞,把周围的灌木都踏平了。但刀扎得深,它越动血流的越多。
我紧紧抱着树,看着它在下面折腾。血染红了一大片地,它的动作慢慢慢了,最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我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它真死了,才小心地爬下树。腿软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天快黑了,得赶紧处理。我拔出杀猪刀,在草叶上擦干净血。这野猪太大,我拖不动。只好先割下两条后腿,用藤条捆好。剩下的藏进灌木丛,明天再来取。
背着沉甸甸的肉腿往回走,浑身都在抖。是吓的,也是累的。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牛日的野猪,想吃我?反被我宰了!
回到山洞,天已经黑透了。我点起煤油灯,把肉腿挂起来。看着油光光的野猪肉,心里盘算:这得吃多久啊!腌起来,能吃一整年!
生火做饭,切了块肉炒野菜。肉香飘满山洞,馋得我直咽口水。炒好了,迫不及待夹一筷子。香!真香!比家猪肉劲道,有嚼头!
吃饱喝足,我躺在干草铺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今天真险!差点成了野猪的点心。但我也真行!一个人,一把刀,干翻这么大头野猪!
冉老师说得对,人逼到绝境,啥潜力都能逼出来。以前见野猪只知道跑,现在敢跟它斗了!还斗赢了!
山风吹进洞来,带着血腥味。但我闻着,却觉得是胜利的味道。牛日的日子,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唐平萍,接得住!
明天,还得去把剩下的猪肉搬回来。然后腌肉、熏肉,忙活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吹灭灯,我握着杀猪刀睡着了。梦里,我成了打猪英雄,村民们都在给我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