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温暖如春的后花园暖亭里。
玻璃建造的阳光房,把冬日阳光的能量全部截留下来,暖洋洋的让人昏昏入睡。
这个花了大价钱的水晶宫,当时家里女眷个个都嫌弃乱花钱。
但现在建好了,一个个待在里面不肯走。
王昆正靠在一张铺着厚厚羊毛垫子的躺椅上,听着收音机闭目养神。
他左手边,绣绣正在丫鬟的帮助下,有些笨拙地给大女儿缝制着一顶小小的虎头帽。
他右手边,左慧则捧着一本账册,低声向他汇报着酒坊最近的销售情况。
苏苏和刘玉香,则带着刚刚学会爬的小丫头和睡不够的儿子,在厚厚的地毯上,咯咯笑着玩着皮球。
一儿一女,四位娇妻两个孕妇,豪宅大院,仆妇成群……
此情此景,温馨和谐。
让王昆这个穿越者,都产生了夫复何求的满足感。
一个负责在村里打探各路消息的机灵下人。
正眉飞色舞的,将刚刚发生在村西头的那场“提亲大戏”,绘声绘色地向王昆汇报着。
从封家如何敲锣打鼓,到费大肚子如何见钱眼开。
再到银子如何提出条件,封大脚如何拍着胸脯满口答应……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是活灵活现。
王昆听完,端着茶杯,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本以为银子那丫头,怎么着也得再矜持、再挣扎几天。
没想到这前前后后,还不到没几天的功夫,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他本来还想着,等过段时间。
后院这几个大肚婆都生完了,风平浪静了,再找个由头,把银子那丫头也给收进门来。
现在看来,是没法子和和气气把事情给了。
又要自己出手?那名声岂不是完全臭了?王昆一时间很是无语。
“封大脚横刀夺爱,费大肚子卖女求荣,宁老财想老牛吃嫩草结果被人截胡,铁头一片痴心结果被戴了绿帽……”
王昆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啧啧嘴。
这他娘的,简直是全员恶人啊!
没一个好东西!
那,多一个他,也应该没啥大影响吧?!
绣绣见王昆听完后,坐在那里,端着茶杯半天不说话。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以为他还惦记着人家银子姑娘,心里那股酸味,又忍不住冒了出来。
她走上前,故意阴阳怪气的打趣道:
“当家的,别想了。”
“人家银子姑娘,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归宿。
以后啊就是封家的少奶奶了,吃穿不愁。
你就别再惦记着你的那个‘五姨太’了。”
王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封家那几亩地,也能称得上少奶奶,你说的地主好像也太廉价了吧。”
“哼!就算不是少奶奶,那也是明媒正娶的大妇,总归比做妾来的好。”
王昆一听,知道绣绣另有所指。
怎么着,准备重启宅斗吗?给其他三女上眼药?好日子过的不爽利了?!
也不惯着她这点小性子。
他抬起头咧嘴一笑,直接就哪壶不开提哪壶,用同样玩味的语气反击道:
“我不想她,我是在想你呢。”
“你那个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好哥哥——封大脚。
这都要成亲了,怎么样?
你这个当妹妹的,心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啊?”
这句话,瞬间就踩中了绣绣的雷区!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名节,比天还大!这种玩笑,是万万开不得的!
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又羞又急,直跺脚,当场就举起三根手指头,指天发誓:
“王昆!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清清白白的!”
“你要是再敢拿这事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我……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看着她那副真急了的模样,王昆连忙笑着摆手求饶:“行了行了,开个玩笑嘛,至于吗?”
他心里却暗自感慨:这古代的女人,就是玩不起。明明是她自己先挑的头。
不像后世,开点荤段子玩笑,大家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在这里,这可是要命的事。
苏苏在一旁,见气氛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
她拉着绣绣的手,笑着说道:“姐,你别生气嘛,姐夫就是跟你闹着玩呢。
再说了,这事我觉得挺好的呀!
那封大脚把银子娶了,正好也彻底断了咱爹,那个老糊涂的妄想!
省得他以后再闹出什么笑话来,咱们姐妹俩也不用担心,会突然多出一个比咱们年纪还小的后妈了!”
……
就在这时!
刚才报信的下人,又一次像气喘吁吁的,满脸兴奋的从外面冲了回来!
那表情,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老……老爷!各……各位夫人!出……出大事了!天大的事啊!”
他激动得脸都红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王昆眉头一皱:“又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天塌下来了?”
那下人猛地喘了口气。
“就在刚才!就在村口那棵大槐树底下!封大脚……被铁头给偷袭了!”
“铁头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一根碗口粗的大木杠,趁着大脚不注意,一杠子,就……就把他那条好腿,给当场打断了!”
“骨头都戳出来了!血流了一地!听说,人当场就疼晕过去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绣绣和苏苏,都吓得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一双美目瞪得溜圆!
左慧也是一脸的错愕!
这反转,来得也太快了吧?!
王昆也是一愣,随即追问道:“铁头呢?抓住了吗?”
那下人连忙摇头:“没有!铁头打完人,把木杠一扔,就直接往村外的山里跑了,没影了!”
“现在,封二正带着他们家所有的亲戚,在铁头家打砸呢!
听说砸了他在田里的窝棚还不解气,把铁头家那间破屋子都快给拆了!
连铁头他娘,都被吓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了!”
……
宁家大院。
宁学祥正因为提亲失败、反被封家截胡的事,在书房里生着闷气,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骂了个遍。
一个机灵的下人,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火急火燎地报给了他。
宁学祥听完,先是一愣。
随即他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从太师椅上“噌”地一下蹦了起来!
原本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老脸上,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阵抑制不住的病态狂笑!
“哈哈哈哈!好!打得好!打得妙啊!”
“真是老天开眼!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他兴奋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搓着手。
嘴都合不拢了,还不停地追问着各种幸灾乐祸的细节:
“打断了?确定是打断了?是哪条腿?是那条好的腿,还是他那条本来就跛的腿?”
当得知被打断的,正是封大脚那条唯一的好腿时,他更是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那……那他现在不是彻底变成个瘸子了?
不!是一动都动不了的瘫子了吧?
哈哈哈!这下好了!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过了吧?!”
他幸灾乐祸到了极点,对着门外就大声喊道:
“刘麻子!刘麻子你个死人,给老子滚进来!”
“去!马上去厨房!告诉厨子!今天晚上加餐!加两个硬菜!不!加四个!”
“老子要好好痛痛快快地,庆贺一下!”
……
与此同时。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费大肚子家。
费大肚子听了,只是咂了咂嘴,没心没肺地说了句“真倒霉呀”,便不再关心。
在他看来,封大脚瘸子还是瘫子问题不大。
那之前答应的彩礼——20块大洋,是不是还能照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银子听了,心里却是一沉。
腿打断了?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我怎么这么命苦。
心里去铁头的行为,充满了抱怨。
于是对费大肚子说:“爹,再怎么说,大脚也是为了……为了咱们家的事,才……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他?”
费大肚子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道:
“看什么看!腿又不是我们打断的!关我们屁事!”
“再说了,他现在是个瘸子了,成了半个废人了!
这门亲事还成不成,都不一定呢!
婚前男女两不相见。你现在上赶着去,不是自降身价吗?少去沾惹那份晦气!”
费大肚子手里忙个不停,把猪后腿给用盐腌制起来。
彩礼钱不知道如何,但送来的礼品他是不准备归还的。
银子不忍心,也觉得于心有愧。
更想知道大脚受伤到底有多重。
最终还是不顾父亲的阻拦,从封家送来的见面礼中,提了一只老母鸡,跟邻居家换了鸡蛋。
独自一人朝着封家走去。
然而,她刚一进封家的院门。
就看到封二和他老婆子,正坐在院子里,捶胸顿足地哭天抢地。
大脚娘一看到银子,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个疯婆子一样,双眼通红地冲了上来!
她指着银子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你还敢来?!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我儿子才会被铁头那个天杀的给打断了腿!”
“你给我滚!我们家不娶你这种晦气的东西了!滚!”
她一把打掉银子手里的篮子。
“啪!”的一声。
篮子掉在地上,里面的鸡蛋碎了一地。
蛋黄蛋清,流得到处都是。
银子被骂得呆立当场,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老妇人。
再想想自己那个冷漠无情的父亲,和那个不知所踪、闯下大祸的铁头……
只觉得整个世界,对自己都充满了无尽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