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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玠趴在略显温暖的板床上,身后的剧痛如同不断燃烧的炭火,一浪接着一浪,灼烧着他的神经,也灼烧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屋外,李四被拖下去时凄厉的求饶声和于公公下令严惩的呵斥声隐约传来,但他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在听,模糊而不真切。

他只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比冬日的冰雪更刺骨。那件雨过天青的云锦贴里被粗暴翻检的画面,那枚金戒指刺眼的光芒,众人怀疑、鄙夷、最后又变为复杂难言的目光,于公公那番“小惩大诫”的冰冷话语……所有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交织盘旋,最终都化为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

他是不洁的,是招祸的。任何与他沾边的好东西,最终都会变得污秽不堪。就连自证清白,本身也成了一种需要被惩罚的错处。(沈玠内心:就这样吧……或许本就该如此……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默默腐烂,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将脸更深地埋入散发着霉味的被褥,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也隔绝那无休无止的疼痛和屈辱。意识在剧痛和寒冷的交替侵袭下,渐渐有些模糊。

……

与此同时,永宁殿内殿。

十一岁的宜阳公主刚从书院回来,正有些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一副新得的七巧板。那日生辰惊魂后,她表面恢复了往常,但心底总萦绕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和……牵挂。

她不知道那衣服他收了没有,穿了没有,甚至……会不会因为那日的惊扰而更加惶恐不安?她只是凭着一股本能的心意去做那件事,事后却越想越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可具体哪里不妥,年仅十一岁的她又实在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殿外远处传来一阵异常的喧哗,似乎还夹杂着锣声。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放下手中的木块:“秋霜,外面何事吵闹?”

身旁的大宫女秋霜侧耳听了听,也是面露疑惑:“回殿下,声音似乎是从前面低等宫人住处那边传来的,奴婢这就派人去问问。”

秋霜刚吩咐一个小宫女出去探听,还没等回信,就见赵嬷嬷脚步略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虽一如既往的沉稳,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凝重。

“嬷嬷回来了?”宜阳抬起眼,注意到赵嬷嬷的神色,“前面是出了什么事吗?怎地如此喧闹?”

赵嬷嬷福了一礼,略一沉吟。她本不想让这些污糟事打扰殿下清静,但此事牵扯到殿下亲赐的衣物,且沈玠那人……她回想起方才他条理清晰、直指要害的自辩,以及最后那死寂绝望的眼神,总觉得此事不能简单隐瞒。

“回殿下,”赵嬷嬷选择性地、尽量平和地回禀,“确是出了些事。负责洒扫的张嬷嬷丢失了一枚金戒指,查问之下,牵扯到了……太监沈玠。”

“沈玠?”宜阳公主的小脸立刻绷紧了,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他偷东西?”她的第一反应是不信,那个少年眼神清澈又惶恐,不像是会偷窃的人。

“起初人赃并获,但从沈玠屋内搜出赃物时,一同被翻出的……还有殿下您赏赐的那件云锦贴里。”赵嬷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什么?!”宜阳公主猛地站起身,小脸上瞬间染上怒意,“谁准他们搜本宫赏出去的东西?!”在她简单的认知里,她赏出去的东西就是她的所有物,代表了她的脸面,岂容旁人随意翻检玷污?

“殿下息怒。”赵嬷嬷连忙安抚,“经查实,并非沈玠偷窃,而是李四偷窃后栽赃陷害。沈玠……他已当众自证了清白。”

“自证清白?”宜阳听到沈玠没事,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被“当众”二字和赵嬷嬷异常的语气吸引了注意,“他怎么自证的?还有,那衣服……怎么样了?”她更关心那件衣服,那似乎是她某种心意寄托的物品。

赵嬷嬷心中暗叹,知道瞒不住,便尽量简洁地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略去了于公公最后处罚沈玠的那段,只重点描述了沈玠如何冷静地指出李四行为的疑点,逻辑清晰,句句切中要害。

宜阳公主听得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着,满是惊讶。她想象不出那个总是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少年,竟然会有如此锐利和聪明的一面?(宜阳内心:他……他竟然这么厉害?能说得那么清楚?)

“然后呢?”她追问道,“既然证明是冤枉的,那便没事了吧?衣服呢?拿回来没有?有没有被弄坏?”她一连串地问道,关心重点依旧在那件华服上。

赵嬷嬷迟疑了一下。公主年纪虽小,但极其聪慧敏感,且事关她亲自赏赐的人物,若日后从别处得知真相,只怕会更恼怒。她斟酌着词语,低声道:“回殿下,衣服……已被李四当众粗暴翻检,与赃物并列……虽已取回,但终究……蒙了尘。至于沈玠……”

她顿了顿,在宜阳公主清澈而带着追问的目光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于公公认为,沈玠未能妥善保管殿下赏赐,致其被污,且当众自辩,有失体统规矩,虽清白,但仍……杖责十下,以儆效尤。”

“杖责十下?!”宜阳公主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他都被冤枉了!还自己说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打他?!于公公糊涂了吗?!那衣服是孤本宫的!本宫让他收着的!就算被弄脏了,那也是坏人的错!关他什么事?!”

她气得小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一双杏眼里瞬间盈满了水汽,既是愤怒,也是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她的人,她赏的东西,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而且还是在已经证明清白之后!

“殿下息怒!”赵嬷嬷和秋霜连忙跪下。赵嬷嬷心中苦笑,知道公主会是这个反应,忙劝道:“于公公也是依宫规行事,意在维护规矩体统……”

“什么破规矩!本宫看他是非不分!”宜阳公主气得跺脚,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那沈玠呢?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行刑已毕,已扶回住处歇息了。奴婢已吩咐人送了伤药过去。”赵嬷嬷低声回道。

“本宫去看看他!”宜阳公主一抹眼泪,立刻就要往外冲。她心里堵得难受,又气又急又心疼,一种混合着内疚和愤怒的情绪驱使着她,非要立刻看到那个少年不可。

“殿下!不可!”赵嬷嬷和侍书连忙拦住她,“殿下万金之躯,岂能亲临那等污秽之地?且沈玠此刻正需静养……”

“本宫不管!”宜阳公主的倔脾气上来了,带着孩童式的执拗和不容置疑,“本宫就要去!本宫倒要看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这样对待本宫赏赐过的人!秋霜,去传太医!赵嬷嬷,你带路!”

秋霜和赵嬷嬷面面相觑,知道公主正在气头上,劝是劝不住了。赵嬷嬷心中暗叹于公公此番怕是惹了麻烦,只得起身道:“奴婢遵命。只是那处简陋脏污,还请殿下稍待,容奴婢先去稍稍打理一番。”

“不必打理!本宫不是没有去过!”宜阳公主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决。她心里憋着一股火,非要亲眼见证那份“污秽”和“委屈”不可。

赵嬷嬷无奈,只得在前引路。秋霜连忙吩咐小太监速去传太医,自己则紧紧跟在公主身后,一行人心急火燎地朝着永宁殿后院的低等太监住处走去。

来到沈玠那间小屋外,门虚掩着。赵嬷嬷抢先一步推开房门,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宜阳公主迈步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家徒四壁的简陋和难以言说的清冷寒酸。不是有月例么,为什么还这么寒酸,她的目光瞬间就定格在了那张颇着自己派人送的略微柔软被子的木板床上——

少年正无力地趴伏在那里,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洗得发白的旧被。他侧着脸,面向墙壁,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那苍白如纸的侧脸轮廓和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搭在下眼睑上,不知是冷汗还是未干的泪痕。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蜷缩着,时不时难以抑制地轻颤一下,仿佛一只濒死的幼兽,无声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件沾染了尘土的云锦贴里,被随意地放在床边一张摇摇晃晃的矮凳上,那清雅华贵的色泽与这阴暗陋室、与少年惨白的脸色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这个人不久前还曾跪在她的殿前,虽然狼狈,却尚有生气。她一下子呆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痛。方才的愤怒和委屈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窒息的心疼所取代。(宜阳内心:好不容易养好的伤,怎么……又变成这样了?他们怎么可以把他打成这样?!)

“沈玠。”赵嬷嬷上前一步,轻声唤道。

沈玠似乎并未睡熟,或者说根本无法入睡。听到声音,他身体猛地一颤,极其缓慢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当他的目光茫然地转过来,看到站在门口、被秋霜和赵嬷嬷簇拥着的那抹鲜明尊贵的娇小身影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比刚才还要苍白,(殿……殿下?!她怎么会来这里?!这污秽之地……不能……不能让她看见……)

巨大的惊骇和前所未有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挣扎起身叩拜行礼,可稍一动弹,身后的剧痛便排山倒海般袭来,让他眼前发黑,闷哼一声,顿时脱力地摔回床上,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别动!”宜阳公主见他如此,吓得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却被秋霜轻轻拉住。

“殿下,小心污秽。”秋霜低声提醒。

宜阳公主却猛地甩开她的手,几步就冲到了床前,小脸上满是焦急和心疼:“你……你别动!谁让你动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看着少年痛得浑身发抖、冷汗淋漓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又酸又胀。

沈玠趴在床上,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巨大的自卑和羞耻感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每次最不堪、最狼狈、最污秽的一面,总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公主殿下面前……这比那十下杖责更让他感到痛苦万分。(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让我就这样烂掉不好吗……为何要来看我这副模样……)

他死死地咬住下唇,将脸更深地埋入粗糙的床褥,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消失。

“殿下,太医来了。”这时,秋霜在门口低声禀报。

“快让他进来!”宜阳公主急忙道,自己则稍稍退开了一些,给太医让出位置,但目光却始终紧紧黏在沈玠身上。

太医提着药箱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也是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宜阳公主竟然在此,更是惊疑不定。他连忙向公主行礼。

“不必多礼了!快给他看看!”宜阳公主催促道,小手指着床上的沈玠,语气急切。

“是。”太医不敢怠慢,连忙走到床边。当他小心地掀开沈玠身上那薄薄的被子,看到那单薄中衣上渗出的隐约血痕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动作尽量轻柔地掀开中衣,露出了下面的伤处。

宜阳公主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捂住了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

只见那原本清瘦的脊背下方,臀腿之上,一片可怕的青紫肿胀,高高隆起,有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渗着血丝,看上去触目惊心!(十下……十下怎么会这么严重?!他们……他们怎么下了多重的手?!)

她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太医仔细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殿下放心,虽皮肉伤得不轻,但未伤及筋骨,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便好。只是会吃些苦头。”他说着,打开药箱,取出消毒的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

当太医将药粉洒在伤处时,即使动作已经尽可能轻柔,那强烈的刺痛感还是让沈玠的身体猛地绷紧,发出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出的、破碎的抽气声。他的双手死死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如同拉满的弓弦,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角滑落,浸湿了鬓发和枕褥。

但他始终咬着牙,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暴露了他正承受着何等剧烈的痛苦。(痛……好痛……但这是应得的……是我弄脏了殿下的赏赐……是我失了规矩……该受的……该受的……)他甚至有一种荒谬的念头,仿佛这肉体的剧痛,真的能洗刷掉一些他所承受的屈辱和不洁。

宜阳公主站在一旁,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看着药粉洒上去时少年剧烈颤抖的身体,看着他那死死忍耐、连痛苦都不敢宣泄的模样,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一时兴起的赏赐,或许真的给这个少年带来了无法承受的灾祸。(是不是……是不是我不送他衣服,就不会有这些事了?李四就不会嫉妒他,就不会陷害他,他也不会被打成这样了?都是我的错吗?)

一种混合着内疚、愤怒、心疼的复杂情绪在她小小的心腔里翻腾着,让她难受极了。

太医很快处理好了伤口,用纱布仔细包扎好,又嘱咐了些注意事项,留下一些内服外用的药物,便恭敬地告退了。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沈玠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喘息声,以及宜阳公主低低的抽泣声。

赵嬷嬷和秋霜站在一旁,心情复杂,不敢出声。

宜阳公主用手背用力擦掉眼泪,走到床边,看着依旧将脸埋着、不肯看她的少年,带着浓重的鼻音,气鼓鼓又难掩难过地问道:“你……你是不是傻?他们打你,你为什么不喊疼?为什么不求饶?”

沈玠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微微侧过一点脸,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奴婢……有错……受罚……是应当的……”

“你有什么错?!”宜阳公主一听这话,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地上来了,“错的是那个李四!是于公公老糊涂!你明明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那么聪明!他们都听不明白吗?!”

“聪明……”沈玠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丝极其苦涩扭曲的弧度,转瞬即逝,“奴婢……卑贱之躯……不敢……亦不该……‘聪明’……僭越……辩驳……便是错……”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死寂的认命和自厌。

宜阳公主被他这番话噎住了,她年纪尚小,虽隐约能感受到宫中的等级规矩,却远不能真正理解这种深入骨髓的卑微和绝望。她只是觉得更加憋闷和生气,气他的逆来顺受,气那些欺负他的人,也更气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好。

她的目光扫过床边矮凳上那件华美却蒙尘的云锦贴里,想起它被当众翻检、与赃物并列的情形,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那本是她的心意,是她觉得好的东西,却成了别人伤害他的工具,还害他受了罚。

一种强烈的、想要弥补什么的冲动涌上心头。她猛地转身,对侍书道:“秋霜,把春桃让小厨房里刚做的那碟芙蓉糕拿来!”

秋霜愣了一下,虽不解其意,还是立刻吩咐身后的小宫女去取。

很快,一碟精致小巧、散发着甜蜜香气的芙蓉糕被端了过来。这是宜阳公主平日最喜爱的点心,用料精细,做工繁琐。

宜阳公主接过那碟芙蓉糕,走到床边,直接递到沈玠面前,用带着哭腔却异常强硬命令的语气说道:“那件衣服,脏了便脏了!破了也没关系!本宫给你了,便是你的!你拿去扔了、烧了、或者永远藏起来,都随你!”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公主威严:“但是这个——你必须现在!当着本宫的面!把它吃完!这是本宫赏你的!本宫的命令!”

沈玠彻底愣住了,难以置信地微微抬起头,看向那碟几乎递到他唇边的、精致得不像话的点心,又看向公主那张泪痕未干、却努力摆出凶狠命令模样的小脸。

那甜腻的香气对他来说,此刻却如同毒药的气味。他身后剧痛难忍,胃里也因为惊惧和疼痛而翻江倒海,莫说这甜腻的糕点,就是清水也难以下咽。

“殿下……奴婢……奴婢……”他艰难地开口,想要求饶,想说吃不下。

“吃!”宜阳公主却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拿起一块芙蓉糕,直接就塞到了他的手里,眼睛红红地瞪着他,“你必须吃!这是本宫的命令!你刚才不是还说受罚是应当的吗?那这也是命令!不吃就是抗命!”

她的话带着孩子气的蛮横和逻辑,却又偏偏戳中了沈玠最无法反抗的点——命令。

沈玠的手微微颤抖着,握着那块柔软微温的糕点,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看着公主那双坚持甚至带着一丝偏执的眼睛,知道今日若不吃下,只怕难以收场。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赴死一般,将那块芙蓉糕缓缓送到嘴边,张开干裂的嘴唇,机械地咬了下去。

香甜软糯的口感在口中化开,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本是极致的美味,但对于此刻的沈玠,却如同吞咽刀片。每咀嚼一下,每吞咽一口,都牵扯着身后的伤处,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而胃部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甜腻的食物而开始痉挛抽搐,恶心感阵阵上涌。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冷汗流得更多,身体细微地颤抖着,吞咽的动作僵硬而痛苦,仿佛不是在品尝美味,而是在承受某种酷刑。

但他没有停下。公主殿下就在眼前看着,这是命令。他一口一口,极其艰难地,将那块不大的芙蓉糕,如同吞咽着玻璃碴子和自己的尊严一般,混着血腥味和泪水,硬生生地全部咽了下去。

胃里绞痛的厉害,喉咙里甜腻得发齁,想吐。

但他吃完后,只是垂着眼眸,低声回道:“……谢……殿下……赏……”声音嘶哑破碎。

宜阳公主看着他终于吃完,似乎稍稍满意了一些,但看到他吃得如此痛苦艰难、脸色惨白如鬼的模样,心里那把自己最喜欢的芙蓉糕分享给沈玠的喜悦又瞬间被巨大的难过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所取代。

她似乎……并没有感到开心。也没有觉得弥补了什么。

她看着他趴在床上,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又无比顺从地执行了她蛮横的命令……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个欺负他的人。

(我……我只是想给他点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猛地转过身,不想再看他那副样子,声音有些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你……好好养伤!本宫……本宫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冲出了这间让她感到窒息和难受的小屋。

赵嬷嬷和秋霜连忙跟上。

屋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沈玠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趴在床上,手里还捏着一点点糕点残渣。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身后的剧痛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但那一点点甜腻的滋味,却像最锋利的刀刃,在他死寂的心湖里,划开了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口子。

眼泪,终于无声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混着冷汗,消失在粗糙的床褥里。

而冲出屋外的宜阳公主,站在昏暗的廊下,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悄地改变了。她和他之间,那层简单的“主子与下人”的关系,似乎因为一件华服、一场陷害、一次杖责、和一块强行塞出去的芙蓉糕,而变得完全不同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永宁殿的天空,愈发阴沉,仿佛在积蓄着一场更大的风暴。而风暴的中心,依旧是那个身负伤痛、身心俱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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